玉佩雕得是一只凤凰,模样精致,细看之下里面还有几点红丝,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流动着,这正是慕襄常带在身上的那一块。 我慕襄开口了才发现自己声音低哑。 殿下发热了。师禾道。 他突然抬手抚了一下慕襄的额头,像是在试探热度,随后又很自然地撤了回去:殿下再休息一下,便可起来喝药。 好。 慕襄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额间仿佛还残留着师禾掌心的温度。 师禾突然问:为什么一直戴着它? 慕襄微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玉佩:这是我母亲所留。 师禾抬眸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慕襄皱了皱眉,虽然处于发热中,但脑子依旧活跃。这块玉佩其实并不能说是母后留给他的,毕竟他有记忆后,与母后总共只见过两面,一次是回宫,一次是他生辰,母后前来探望。 而这枚玉佩从他幼时便跟在身边,母后母家人虽然对他极差,但从来没打过这枚玉佩的主意,甚至有一次他的表哥将玉佩抢走后,还被家主揍了一顿,再将玉佩还了回来。 于是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玉佩是母后给的,所以那些人才不任意妄为。 它慕襄喉间紧了紧,是你的? 是。师禾将玉佩放回慕襄枕边,你出生那天,我给你戴在了身上。 为什么?慕襄喉间发涩,好半天才问。 不清楚。师禾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不记得那时候怎么想的。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慕襄的意料,不是恩赐也不是别的,而是不知道。 慕襄试探地问:那很久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师禾知道他说的是指前雅帝那一朝的事:记得,只有这段。 只有这段 师禾又道:或许是为了补偿。 慕襄一怔:什么? 师禾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你克太子之卦是本座占的。 慕襄彻底愣住了: 说到底,他幼年至少年间会活得连一个世家子弟都不如,不就是因为拿道可笑的预言吗? 可如今师禾告诉他,拿道语言是他说的。 他艰难开口:卦象是真的? 师禾顿了顿:是。 和慕襄想象之中的陷害不同,那则预言竟是真的,确实,如今不是应验了吗?他夺走了本属于慕钰的皇位,而对方此刻却跪在牢狱里。 孤不怪你,你只是 你只是在尽自己的指责罢了 可慕襄依旧觉得呼吸都带着刺,一根根扎在他喉间,疼得窒息。 他不在乎过去的那些经历,他在乎的是,那些经历是由师禾带来的。 师禾看出了他的不适,但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从未想过瞒着此事,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地说出口,慕襄问了,他便回答。 只是玉佩到底是何原因送到了对方手中,师禾是真不知缘由,或许真的是为补偿吧。 可以他心性,又何至于会对一个襁褓小儿心生恻隐之心? 慕襄同样也没信,不清楚是不是师禾还有其他的事瞒着自己。 师禾出去了,只丢下一句记得喝药。 慕襄没有出声,好半晌才撑起身体,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一股苦涩味道。 他拿起枕边的玉佩,眸色幽深,手中力道也越来越紧。 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手也高高扬在了半空,一副要狠狠砸下去的样子。 屋外的师禾只听到里面清脆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四分五裂了,他脚步微抬,最后到底是没动。 直到慕襄叫了他的名字:师禾。 师禾走进去,只看到一地的碎瓷片,打碎的是药碗,而慕襄枕边的玉佩已经不见了踪迹。隔着衣服,也说不清楚是戴上了还是放在了别处。 两人对视着,慕襄率先别开脸,声音依旧低哑:这事孤就当没发生过。 好。师禾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 叫小二弄吧。慕襄垂眸看着,别伤着手。 师禾也没拒绝,只是下去叫后厨重新熬了一碗汤药,还顺带拿了一块蜜饯上来。 不是说影响药效吗? 药方不同。 慕襄自然不信,但还是在冷哼一声后引下一大碗汤药,再将蜜饯放入口中,缓解药膳带来的苦涩。 随后他的思绪便陷入了思虑之中,刚刚起来才发现,现在已近傍晚时分,也就是说他昏睡了大半天。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