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端端正正给他行礼:“先生,学生告退。” 天色尚早,王则无事可做,他转悠着在村里农妇手里买了几个鸡蛋。 妇人笑道:“王先生,我家的鸡蛋最是养人,你家娘子才生产不久,就应该多吃这个。” 王则略带羞涩地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一年前,他救了一个落水的女子,为了让村里医婆救她的命,谎称她是私奔寻他的姑娘,这本是权宜之计,可是没想到两人就这样做了一年的假夫妻。 那女子醒后自称姓季名玉,问起从前之事一概想不起来,王则没有办法,怜惜她孤弱,只得将她收留了下来。 王则是读书人,有礼有节,从未冒犯季玉分毫。 他从季玉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断定,她必然出身富贵之家,可辗转打听了许久,也找不到寻不到季玉的家人。 王则挎着一篮子鸡蛋,走回了家中,他才推开家门,竟然看到季玉在灶台边上烧饭,王则吓了个彻底,慌忙带走了她:“娘子放下,我来就好。” 季玉转头,看着王则,露出了一点委屈的神色。 王则定定看着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神。 片刻后,他艰难避开眼睛:“娘子,你去看着獬儿就行,庖厨之事,不劳娘子亲自动手。” 季玉蹙眉看了灶台上汹汹的火焰半晌,终于露出了胆怯,她道:“好吧,王郎,辛苦你了。” 王则一笑:“谈何辛苦。” 王则看着季玉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暗自唾弃自己见色起意,枉读圣贤书。 他将季玉捡回来的时候,一心救人,根本没关心过她的美丑,但是当她一睁眼时,王则只觉日月天地都失了颜色。 这一年里,他已经看惯了季玉的脸,却依旧时不时地要恍惚一下。 王则摇头。 真是有辱斯文啊。 季玉打起帘子走进了屋里,她抱起襁褓中的小婴儿,温柔笑道:“獬儿醒了?没哭没闹,真乖。” 季玉并非旁人,正是赵蘅玉。 几月前,她生下了赵珣的孩子,照着侄儿的名字,取了一个小名,季獬儿。 看着小小的獬儿,她心中软成一团。 季獬儿是一个小男孩,赵蘅玉因此更加庆幸自己逃出了宫。 要不然,她不知赵瑜是否能有一条活路。 她安静在大柳树村待了一年,村民消息闭塞,对京中的事毫不关心,她还是前不久在知道了一些京里的消息。 大约大半年前,天子赦免了斐家和季家之罪,重新迎嘉太嫔进宫,复立赵瑜为皇太弟。 自此之后,天子对皇太弟极为信赖,不管是上朝还是批阅奏折都要将皇太弟带上。 赵蘅玉得知了这些消息,更是放下了心来,她安安心心在大柳树村住下,放下旧事,一心过着小日子。 她不好意思全部吃用王则的,幸好她在宫里曾勤加练习过刺绣,如今住在村子里,做些针线,每月托王则带到镇子里去卖,也能得些银钱。 赵蘅玉将季獬儿哄睡着了,刚放下,王则端着鸡蛋面饼走了进来:“娘子,吃饭。” 吃完饭后,赵蘅玉在窗边绣花,却见王则久久没有起身出去,王则满脸忧愁,不知在想什么。 赵蘅玉略一思忖,开口问道:“王郎?有烦心事?” 王则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没、没有,我这就去私塾。” 赵蘅玉在两天之后发现了端倪。 她在村医婆婆的院中和村里的婶子嫂子们绣花的时候,听到她们谈起了家常。 “王家娘子,我男人在镇子里做小买卖,若王先生要去,我回家和他说一声就成。” 赵蘅玉不解:“王郎去做买卖?那私塾怎么办?” 婶子们对视一眼:“你还不知道?村头家的小孩要跟着家里种地,不读书了。” 赵蘅玉呐呐道:“别的小孩……” 婶子们道:“哪还有小孩要读书,咱们这里怎么也读不出个秀才来,王娘子,莫怪我话说得直,就算是王先生,也没考过乡试,如今日子还不是过得紧巴巴的,不如早些种地。” 夕阳西下,村医婆婆家的女人散去了,赵蘅玉抱着箩筐回家,她走在路上,没有防备被人看了去。 村南头家的姑娘回了门,她嫁给县里的富商做妾,却因为新人来失了宠,她心头郁郁,闹着脾气回了家,那富商真将她放了回来。 她在村里看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