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川无语地停下了动作,双手兀自按在他肩头,狠狠地拧了下眉,笑个屁!你摔脑震荡了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有什么好笑的?真出了事我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向荣当然不觉得坠崖这事有什么可乐,只是没忍住,他轻轻往后蹭了蹭,好像生怕周少川又再来一轮痒痒肉偷袭,然而抬起眼,却刚好对上面前人炙热而又焦灼的眸光。 周少川浑身上下沾满了土,脑袋顶上还挂了片枯树枝,右臂衣服从袖口到肘关节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裤子上也有两道,论模样,可说是相当狼狈,向荣推想自己此刻的形容儿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他是轻装坠崖,不似周少川,身后还背着那个硕大的旅行袋。 就跟个忍者神龟似的 看着这幅尊荣,本来是可以笑上一笑的,但从头打量完毕,向荣渐渐也就笑不出来了。周少川连背包都没来得及卸,且也知道是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坠,没有人敢贸然跳下来,只有他敢,还是和自己前后脚,亦即自己刚踩空,周少川就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来虽说刚才那几句话,周少川算是吼出来的,检查自己有没有伤时,下手也半点都不轻柔,但向荣还是从这份没轻没重里,品咂出了一抹浓墨重彩的珍视意味。 收敛起脸上的笑,向荣清了清有点发哑的嗓子,冲周少川摆了摆手:刚是有点痒,不是故意笑的,我脑袋没事,一直拼命护着呢,你呢?没磕着摔着吧? 见他终于说了句正经人话,周少川不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嘴唇翕张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下颌仍然不受控制地在抖。 我能有什么事!周少川没好气地应道,说完,边深呼吸边看着向荣,又问,真的没有头疼头晕?你确定你没磕到后脑? 向荣抬起手,帮他把那片枯枝拂掉,为了证明自己脑子依然清醒,他大幅度地摇了摇头,一甩之下,露出了适才被头发遮挡住的右边脸颊。 周少川顿时蹙起了眉,向荣的颧骨下方,靠近耳朵处有一道血痕,伤口并不深,血也已经凝固了,只是蹭得耳边一片暗红,他忙卸掉了背包,从里头拿出了一袋简易包装的酒精棉棒。 这都带着呢?向荣看着他笑道,真仔细,好像专为预备我受伤似的。 别动!周少川加重了语气,一只手掰过向荣的脸,但动作比之前可要温柔得多,都破相了还笑得出来!刚才多危险你知道么,真要是悬崖,掉下来说不定连命都没了,爬个山也能出事,你是想上社会新闻吧?变成提醒大众没事别作死的那种反面典型? 他一口气不停地呲哒,说话时整个人都气鼓鼓的,可向荣听着却一点没觉得不爽,反而从心底到喉咙,泛起了丝丝甜甜的味道,被他固定着头,向荣只能用眼睛四下里乱瞟,突然就鬼迷心窍地想,这地方其实也不错,没有人打扰,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尽管周少川嘴里头没好话,但这样的话哪怕让他多听几句也无妨,甚至,还会生出一种被人担心记挂着的窝心感。 周少川抹完了酒精,随手翻出一支创可贴,贴好一瞧,那玩意斜斜地横在面颊上,愈发衬出向荣一张清俊又清瘦的脸来,似乎还带出了那么点我见犹怜的况味。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向荣看,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抹疼惜,向荣看得心下微微一颤,继而鬼使神差一般,伸出了手去,一把攥住了周少川刚刚从他脸颊上移开的右手。 这一抓之下,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良久,都还只是沉默地彼此凝望,向荣平时最会缓和气氛,这会儿却连一个完整的词都蹦不出来了,所思所想,好像都已尽数化为了那一握。 不过想想看,杨过和小龙女在十六年后于崖底重逢,不也是无语凝噎了好长一段时间么? 所以就还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中间隐隐流淌着一份隐秘而又无需言说的快乐。向荣再想不到经历了一番险象环生,其后竟能收获一个甘愿为自己跳崖,哪怕前路未知生死也愿意追随的人,是以这气氛一时好到令人沉醉不知岁月,仿佛仅凭着这一握,也能令彼此的心底开出一朵花,且足以开到地老天荒了。 只是很可惜,煞风景的该来还是会来 找着了,找着了,哎,在这呢 我靠,你俩都没事吧? 草,吓死了,我去,得亏这有个平地啊。 李子超的大嗓门简直声震寰宇,摧枯拉朽般破坏了一切气氛,紧随其后的,是更为惊悚的嚎叫式哭腔,胖星在平地上恨不得也走出了连滚带爬的气势,同时嚎得如丧考妣,但很显然,那发泄中也透出了一点如释重负。 对不起,啊啊啊,她嚎得是一唱三叹,我还以为我杀人了我再不求男朋友了,只要你俩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