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零碎的记忆想起昨夜自己明明在定安侯府睡下的,而眼下,他定睛一看,这分明实在裴国公府自己的房中。 此时天光还未亮,府中却并不安静,他揉了揉眼睛,宿醉后的头疼让他一时分不清虚实,桌上的茶水还是温的,他口干舌燥,却没有叫下人进来,等到喝完第二被茶,他才意识到这个时辰,家中的动静不寻常的有些过了头,他披了衣裳,循声出门。 秋白给裴熠上了药就退下了。 霍闲只受了些皮外伤,左溢撤出定安侯府不久他便回了世子府。 裴熠活动手腕的胫骨,裴崇元走近他问:“伤的如何?” “不碍事。”裴熠脸色泛白,秋白的药以上,疼便止住了。他恢复了些气色,才说:“我猜到今夜侯府会出事,却不料是奔着我性命来的。” “他们这是狗急跳墙。”裴崇元愤恨的说:“宋仁投带的人没有冲进去。左溢既选择撤退,他便有把握,此事到这一步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和千机营有关,死在你府里的人恐怕没有一个是千机营的。” 裴熠才知道除了府里那帮杀手,昨夜定安侯府外被上千人围住,若裴崇元迟来一步,让宋仞投带兵闯了进去,今日躺在血泊中的恐怕就是他了。 裴熠森然的冷哼道:“她想一了百了,哪有那么容易。” “太后的手段你不清楚,她绝非一般的后宫妇人。”裴崇元忧心忡忡:“从先帝的荣宠到她揽权,桩桩件件昭示着她的野心,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她必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今日她敢在除夕夜下令暗杀你,来日她就敢重新夺权垂帘。” “可她今日并未得手。”裴熠说:“事在人为,她想杀了我,也要有这个能耐,劳烦舅舅天亮就进宫面圣,我昨夜受了重伤,已然下不了床,剩下的事情,看皇上定夺,舅舅......”裴熠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道:“舅舅就不要再管了。” 裴熠深知裴崇元不涉朝政多年,是为保住裴氏一族上百人的姓名,他要查的事查清了触犯龙颜,查不清项上人头都要落地,好在高裴两家不睦,朝中文武百官皆知,来日就算惹怒了皇上,皇上也不会迁怒到裴家。 “我并非怕事。否则便不会同意纪礼去你府上守岁。”裴崇元喉间生涩,“我本以为向皇上请旨一事传到她的耳朵里,裴家会让她有所顾忌,岂料她这般疯魔。” “你都说了他多年苦心经营,岂会因为你这不问朝政的国公犹豫。”裴熠说:“舅舅此事太冒险了,这件事如果让纪礼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他会怎么想?裴崇元自纪礼出生便少有陪伴,京城人人都夸纪小公子活的肆意潇洒,可背后都深知这份潇洒源于无人管教,纪礼从未对父亲有过半点忤逆,纵然裴崇元没给他多少好脸色,可他心里仍然敬重父亲。 裴崇元说:“你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 纪礼在门外听了半晌,闻言拢了拢肩上的氅衣,推开了门,屋外寒风立刻吹了进来,烛火开始摇曳,在一片寂静之中,他背身将门关好。 他的双颊因醉酒后泛着薄红,在门外站的久了,寒风吹乱了他的发髻,视线一直垂着,走到裴崇元面前行礼叫了他一声:“爹。” 纪礼何时都是绣锦玉带,意气招摇,他的潇洒风流是这谒都贵胄最鲜活的招牌,如今却似霜打的茄子。 裴熠不料他酒醒的如此快,也不知他这样在门外站了多久,见他脸都冻得也有红了,怕他心里误会忙说:“纪礼,舅舅他......” “我知道。”不等裴熠把话说完,纪礼便打断他,“爹他不会害我的。” 对于裴崇元的顾虑,纪礼一直都明白,飞虎军兵败后,和定安侯府交好的朝臣全都相继不是出事,便是辞官和流放,就连庄策都未能幸免,纪礼虽不曾亲历,可平素跟着赵彻和齐青他们混的久了,自然也听到一些,裴崇元行事谨小慎微,故意放任他常常犯错便是护着他,但纪礼却清楚,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裴崇元却从未含糊过。 对于向来不问朝局的父亲何时开始涉足,他其实是有所察觉的。皇城之下,没有秘密,关于裴国公和老侯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