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便开始着手准备封后大典诸项事宜,从嘉礼册封到皇后设立于香案前都极为繁复,其中涉及到的一应用品不计其数,礼部忙的焦头烂额,却不得不求爹告娘的哄着户部拨款。 “定安侯也来一起随朕看看。”天熙帝指了指龙案上的金册道:“若是在寻常人家,父亲不在,便是长兄做主,先帝和皇叔子嗣都不多,如今朕也只有你和成安王两个兄长可倚靠了。” “臣不敢越俎,李大人办事周到,陛下尽可宽心。”裴熠上前一步回话,却并未拿起那金册。 “李茂宗办事也算尽心。”天熙帝无奈说:“户部多次上呈奏疏的重压之下,能把事办成这样,也是为难他了。” 天熙帝自幼年开始身子便一直不好,且太医嘱咐忌动气,这会儿刚说话急了点就又咳起来,一旁服侍的内宦见状忙地上一杯热茶。 天熙帝摆摆手:“去年大祁多地闹蝗灾,雨水又多,各地收成都不好,多地抢食致人死伤的事件层出不穷,太后替朕忧心,命户部多次开仓赈灾,可我朝国库并不丰盈,如此一来户部便捉襟见肘,封后诸事繁杂,事事都要银子,户部拨不开,朕就只能委屈皇后。” 裴熠说:“皇后和皇上同德,心怀民生疾苦,必不会怪责。” “她是不怪朕,可户部着实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天熙帝龙颜微怒,一拍龙案,吓得一旁的内宦赶紧俯身跪下。 半晌后他才恢复冷静朝那内宦道:“这茶凉了,去换一杯来。” 待内宦离去后,天熙帝才从龙椅上下来,“就因为太后钦定的皇后人选不是张氏,户部便敢这样搪塞,国库空虚是为何?是朕骄奢淫逸把国库挥霍空的?” 裴熠上前结果金册翻开来看,不由暗叹,李茂宗果然有本事。可即使如此,也仍有许多地方不合规制。 天熙帝长袖一甩,叹道:“你如今回京,朕稍感安慰,朕有意想让你担个兵部尚书,但母后怕你刚回来不通六部之事,怕你吃了那帮老顽固的亏,朕想也是,原千机营有提督二人,一年前桑奇突发急症后,一直没有合适的人,便由赵王爷统管,他年纪大了,一人管那么多事也着实辛苦,如今你回来了,正好替赵王分担一些,你看如何?” 左右无人,天熙帝这是在试探他,裴熠早知京中水深,犹豫片刻便行礼谢恩。 “多谢皇上体恤,臣本就是舞刀弄枪的粗人,再没比这个更适合了。” 这事本可以在许多场合言明,但天熙帝却召他来问,其中的用意是什么?不言而喻。 天色将暮,宫门上旌旗招展,是个春风沉醉的夜晚。 裴熠出宫的时候碰上成安王高瑜。 成安王同裴熠一般大,是先帝醉酒后与一宫人所生的,虽比天熙帝要年长几岁却因出身太低从小就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太后当年一道懿旨将他送往戍西边郡驻守却也成就了他如今的功业,因与戍西离得近这位成安王骑马打猎样样都不在话下。 两人兜头一碰,一个进宫一个出宫。 * 街市上的灯掌的灯火通明,比白天还要热闹,自宣德年间谒都就开了宵禁,裴熠瞧着热闹夜市,想到天熙帝方才说许多地方因水灾蝗灾,为了几口填饱肚子的粮食闹出人命,便觉讽刺。 市坊虽然花天锦地,侯府却静的有些不寻常,石峰在门口远远望见裴熠便上前牵了马。 “府里有人?”裴熠问。 “侯爷。”石峰接过裴熠的解下的披风说:“修竹在书房等您,他……” 石峰跟在他身旁言语有些犹疑。 “嗯?”裴熠不由皱眉,当即脸色一变,道:“他出什么事了?” 石峰有些为难的抓了抓后脑,显然侯爷这反应是误会了,他有些难为情的说:“他……喝了纪公子送给您的酒。” “不就是两壶酒么,喝了就喝了呗。”刚走几步又叫住石峰:“待会要是纪公子过来了,你想办法让他就待在正厅。” 石峰一脸懵圈站在原地,等他回过神,问出“我想什么办法啊?”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家侯爷已经没影了。 裴熠到了内院,书房里掌着一盏晃眼的明灯,灯影下坐着个年轻人,桌上的霁月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