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血露出嘲讽的表情,就像当年白芳问:“哥哥,妈妈呢?” 就像崔梅私下确认:“你连杨阿姨也没放过?” 那种嗜血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冷漠道:“崔梅,想在这个世上活下去,永远不要对别人有太高的期待。” 崔梅忍住泪道:“白血,只要我们留在中州接受审判,早晚可以有新生活。桂城不是外面的地方,樊阿姨他们也不是外面那些人,那是白芳付出命去保护的家!” 女声尖锐,极具穿透力,站在地下室门外的慕成林和肖洁听得一清二楚。 肖洁叹口气,真难说服,看来成功的希望不大。 慕成林有点烦躁,摸出一根烟问她:“我能抽吗?” 灾变里烟草难得,他现有的这些,还是从北线战场撤退的时候偶遇一片变异的烟草田。 小心珍惜地抽着,依然在减少,就如同他对周郁的妄想,伴随着时间,可能性一分分变少。 肖洁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白血已经拒绝了沟通。 她总是不懂,只有毁了旧的和不好的,才会有新的。 崔梅继续努力道:“我们只差一点了,我们距离正常的生活只差一个审判了!” 白血闭上眼睛,再不回话 崔梅愤怒道:“樊阿姨绝对不会放弃我们!” 慕成林喷出一口烟,中州派去桂城的调查组早就回来了,而那位姓樊的仓管阿姨送行的时候,崔梅明确说了,让他们过自己的日子去,不要管了。 桂城确实不太可能来人。 肖洁皱眉:“派人去桂城接人?” 慕成林摇头,时间隔得太远,人为操作的痕迹太重,白血又不是傻子,只会反效果。 除非那位樊阿姨能在一两天内出现! 慕成林觉得有点憋,敲完门出去透气。 可还没走出大门,又重新折返回重刑犯楼的地下室。 崔梅已经走出地下室,背对肖洁站在门口,深黑的瞳孔里面闪耀着银白的光芒,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 她执拗地看了慕成林一眼,用力将头扭开,不想让别人看见其中的脆弱。 慕成林忍不住走上去,对她道:“崔梅——” 肖洁闷着声音:“别烦她,让她安静一会儿。” 三医院的事,彻底没指望了。 慕成林将肖洁和崔梅留在地下,自己再次离开重刑犯楼。 已经很多天没回过家了,还是得回去睡个觉,便去开自己的车。 然而车破,打不燃火,车屁股狂冒黑烟。 慕成林骂着王八蛋,开始修车。 门岗跑进来,恭敬道:“慕局长,外面有人找您。” 什么人找人居然找到监狱门口来了? 要紧的事有卫星电话,熟人不会这个点来,怕不是什么陌生人吧? 慕成林想说,明天去治安局办公室门口等,然而门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禁不住问:“谁,你说谁找我?” 门岗重复道:“慕局长,是一位姓樊的老阿姨。她说她从桂城来的,当初和你约好,会来中州配合调查白血之事,正在外面。” 慕成林猛地站起来,连快要修好的自行车也顾不上了,直往大门跑。 跑了几步禁不住奇怪,明明是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怎么那么高兴? 樊阿姨风尘仆仆地来,身后跟了两个各拎两个大皮箱的年轻小伙子。 四个箱子打开,三个满箱子的纸钞,一个满箱子的资料和文件。 樊阿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专案组走的时候,我带着人在外面凑钱,没来得及跟他们一起来中州。这些资料,也是我们亲自一个个地方走去问了的!” 她两眼绯红:“我们这些大人,明知道白血这些年带回来的东西可能有问题,但为了活下去,都自私地不管不问。其实与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既然立铁为誓,有个机会重新做人,那就把前事了了,桂城的子孙后辈才能更堂堂正正——” 一个箱子的资料,是这些年来白血带回桂城的物品清单,以及循清单溯源后找到的可能的死者资料。 其中大部分死者和白血差不多,都是混在荒野上的孤狼,实在找不到亲属了。 小部分有亲朋故旧的,都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 三个箱子的钱,是全桂城变卖各种家底凑的,用于补偿。 如果不够,桂城人有承诺书,每个人都签字盖手印了,愿意以未来多少年的收益继续弥补。 或者对方提出要求,他们会尽力去完成。 子子孙孙,桂城把这些罪都担下来。 樊阿姨看着慕成林道:“无论是死还是罚,我们愿意一起承担。请你,不,求你一定为我转达——”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