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苏大海携女儿前来,李致远立刻站起来,远远地躬身请安。 “苏伯父安,苏小姐安。” 苏青宁看着他,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儒服,头上扎着儒巾,看着的确如同砂所说敦厚老实。 但看他行事,却也是个执拗的人,明明已经被拒绝过了,却依然一次一次的登门,看他这样子等了许久,似乎也没有着恼的意思。 倒是个好脾气且有耐性的人。 苏大海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他不善言,基本上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李致远却是一个体贴人儿,处处都以苏大海为先,为将就他特意谈起种田肥田浇灌那些事。 喜得苏大海连连拍手,聊得十分尽兴。 可苏青宁陪坐在一侧却尴尬到不行,她快要用脚在地板上抠出一个三室两厅出来了。 不得不说李致远的思路真的很对这个时代人的胃口,想要说成一门亲事就要投其所好,把对方的父母搞定。 可惜的是他不懂她的亲事其实并不是苏大海说了算。 就算他跟苏大海聊得再好,到后面苏青宁只要说一个不喜欢,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功夫就是白搭。 聊得正尽兴时,李耿突然来说苏老太爷过来了。 苏大海看看这边,李致远连忙站起来礼貌地请他有事先去忙活,他在这里等着他便是。 为尽礼仪,苏大海只好求助苏青宁,希望她能帮着招呼一二。 苏青宁想着李致远费这么大一番功夫,想必也不容易,她如今已经确定自己对他并无半点心思,便想着跟他早早说清楚,也免得浪费他的时间,她于是欣然同意。 谁知李致远看到她的回应,误以为她对他有意思,心里早乐开了花。 直到苏大海出去了,苏青宁才道: “李秀才,你很好,看得出来我爹也很喜欢你,但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跟我爹说定亲的事了。” 李致远一愣,清秀的脸庞顿时僵住,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青宁,好一会儿嘴角轻动发出声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你是要亲自说这事吗?” 苏青宁瞟他一眼:“难道你不是亲自在说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致远辩解:“不,不一样,我身为男子,按理可以亲自上门,且更显诚意。” 苏青宁很想怼他几句,但想想这里的规矩还真是如此,女子不能随意与人商议自己的婚事,但男子却可以。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这句话让她已经完全没有跟他再辩驳下去的心思。 原想他能跟苏大海谈论那些事,想必他是个思想比较开放,不计较门第和旧规的人。 可没想到却仍然是一个对自己宽松,却对别人要求严格的人。 瞬间苏青宁对他连那点残存的好感都没有了。 她坐直身子,端起茶盏,掀开看看又放下。这已然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作为读书人,这些基本的作客礼仪他还是懂的,但这会儿他并不想离开。 该说的话还一句都没说了。 “苏小姐,我,我,是我不会说话,你别赶我走。”李致远慌了。 苏青宁挑眉,看出他的慌乱,他连说话都没有了章法。 “非是我要逐客,实在是诸事缠身,有些忙碌。” 李致远乱了分寸,苏青宁却还是稳稳的。 “苏小姐,我,我今日来寻你是有要事要转达的,虽然……那话有些不好听,但,但为小姐着想,我还是要告知一二。”李致远局促地开口。 此时他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并不像憨厚梗直的苏大海那么好对付。 他没有心眼,只要说两句他喜欢听的好话就足够哄他开心。 但苏青宁不同,她心思多样,怎么哄她都不见得有效,而且能够精准地抓住他话里的漏洞。 被她这么一折腾,他差点忘记此来为何事了。 “不知道苏小姐可识得丁文山?”李致远原本跟苏大海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当地话,但听苏青宁说官话,他便也跟着转化了过来。 不过他的口音很重,听着就像现代的塑料普通话,苏青宁皱了皱眉头,好久才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因为李致远在等待了她许久,都没有见她追问的情况下主动把事儿给说了出来。 原来在他们县学里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吹起了一股风,说她跟丁文山郎有情妾有义,已经私订了终身。 “谁说的?”苏青宁一听就炸毛了。 特么的,传她跟谁都好,怎么能传是跟丁文山了? 别说是跟他有情有义了,就连听到别人把她跟他的名字放到一起说,她都觉得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