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冷凝而莫测。 那双黑沉的眼眸,仿佛能够吸收一切光线,越发显得幽深晦暗。 喝了酒,他的面色依旧玉白一片,唯有眼底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绯红,目光直勾勾地看过来。 夏昕怡一时脸红心跳,指尖蜷缩了两下。 心头涌动着说不清的冲动,让她激动得浑身战栗。 “您,您是喝醉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下楼,站在男人的身前,抬头仰视着他。 他真的好高,站在这里,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身上是微带着涩意的冷香,和浓郁的酒香味混合在一起,目光落下来的时候,犹如神明站在云端,投下漫不经心的一瞥。 夏昕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很急。 犹如擂鼓般的轰鸣。 霍沉垂头看她,目光中有几分迷茫:“你,是谁……?” 他喝得确实有点多,眼前的世界都出现了重合的影像,在面前影影绰绰得摇晃颠倒。 “别晃。” 冷厉的剑眉皱起来,霍沉的脸上带出几分不满,冷冷地呵斥道:“不要乱动。” 一直晃来晃去,晃得他想吐。 夏昕怡一怔,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时不敢有任何举动。 想要搀扶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尴尬得进退不得。 “您……认不出我了吗?” 她咬住唇瓣,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这一刻,在急促的心跳声之外,她仿佛又想起那天夜里,站在楼梯边缘,她偷听到的那场对话。 阮女士说,会跟她说,让她搬到公司的职工宿舍去。 她不知道还能在霍家住多久,也不知道能够再见他几次。 他那么高贵,又那么遥远,仿佛天空中高高悬挂的一轮明月。 是她永远都无法触及的遥远。 而这一刻,明月喝醉了,坠落人间,落在她的面前,昏昏沉沉。 光芒依旧,却又像是毫无防备。 霍沉依旧皱着眉,空荡的眼神放在她的身上半响。 一言不发。 还是认不出来吗? 也对,对于他来说,她大概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如果不是仰赖于阮女士,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他,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 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在他的心头留下痕迹呢? 她甚至不敢有任何的奢望,只敢远远地看着她。 可是这一刻,说不清是霍沉身上的酒香太过浓郁,让她也生出醉意。 还是即将离开霍家,再也无法见到他的绝望滋长了她的野心。 又或者是这安静浓重的夜晚,让一向胆怯的她竟然也有了勇气。 这一刻,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去扶他的胳膊,又问了一遍:“霍总……霍先生,您认不出来我吗?” 霍沉的眼神微微恍惚,心头掠过悸动。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别,他一路长大,从“霍少”到“霍总”,不同的称呼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个代号。 直到娶了阮寒星。 她每次叫他“霍先生”,都像是扣在他的心弦上,让他觉得普通的称呼也仿佛灌满了蜂蜜,甜得浓稠。 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贴身又随意的长裙,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长发披散在身后,衬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娇小莹润。 在蒙蒙的黑暗之中,这道纤细欣长的身影,似乎渐渐地清晰起来,展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漂亮脸蛋。 “夫人。” 霍沉喃喃了一声,薄唇也不自觉地轻微勾起。 露出一个极浅,却也极温柔的笑意。 夏昕怡几乎看呆了。 她从来没见过他笑。 他总是冷淡而高贵的,在她面前疏远淡漠,表情寡淡。 就算是面对弟弟妹妹,也鲜少展露多余的情绪,唯有在阮寒星面前眼神温柔,轮廓都柔和下来。 很少笑的人,一旦笑起来,就有种惊心动魄的触动。 他本来就长得英俊逼人,面部线条仿佛精心雕琢而出。 这浅浅的笑意绽放,更是让他走下神坛,让人在他的眼神下无所遁形,几乎忘记呼吸。 他可真好看啊! 呆愣愣地仰头看着他,夏昕怡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飞出躯壳,空荡荡地飘在半空中。 即使心里清楚,此刻他看着的不是她,叫得不是她,也不是在冲着她笑,她仍旧忍不住心跳加速,指尖都在颤抖。 幽深冰冷的黑眸柔成了深海,霍沉嗓音沙哑,带着醉酒后的慵懒:“夫人怎么还没睡?” 酒香醇厚,他的嗓音却比美酒更醉人。 略带着哑意,没有清醒时候的克制清冷,反倒多出几分说不出的魅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