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则留,否则弃,坟落草香,无需告知。”所出任凭云掌印处置,即是秦霜衣做出的最后交待。她对这个孩子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感?不得而知。 子名常禧,今被置于凤宫。 其被寄养到宫妃之下,也不算是孤苦伶仃,在这种时候,若能寻个温良俭让的娘娘对之教化育养,便也就算是妥善之措,也能让被选中者随之则风头无两,地位尊贵。 是近日来进展得如火如荼的一桩大事,而该最终人选却是未尽称人意。 龚芜被允许在宫里走动的时候,第一时间带了奴婢们前来拜会掌印。云卿安没有拒,便也在一片花团锦簇的御园中央见到了她。 衣着朴素,清丽无华,亲和有加,连身边的婢女也都仅仅是给她极为随意地打着伞,而没有战战兢兢的模样。 “贱妾见过掌印。”龚芜盈盈福身一拜,道,“禧儿方才刚被哄睡下,故而得瑕特来拜会,感念提携之恩,愿献薄礼。” 云卿安没有靠近龚芜,只拿侧眼打量了她一瞬,也没有丝毫要抬手接礼的意思。 虚虚客套,渐行渐远。 心思各异。 众望所归一般,风向也渐渐偏向于她。 待前边众人回过神来之时,也就只能发现仅剩宫妃的寥寥几人之中,有资格有能力抚养皇子的几乎为零,要么就是品行极为不端,要么就是身残有疾。 无非是隔岸观火,也不妨锦上添花。在云卿安与昭王势同水火的时候,缄默不语,到了这个时候才表态肯定、给予支持。 谁又知道这位曾骄蛮跋扈、而后隐忍不发多时的前皇后到底安了什么心思,存了什么意图?这般多的天时地利人和,凑合到了一起,成为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说不是有人在背后有意地推波助澜……怎能会是巧合? 云卿安似笑非笑,说:“娘娘这般明白,咱家总也不会当恶人。” 龚芜在如今则格外谨慎,特别是在面对着云掌印时,可这种谨慎却丝毫不能表现出来,取之是另一副面孔。 一派郁色。 “掌印不曾记错,确实如此。说起来惭愧,生疏笨拙难免,多亏了嬷嬷的悉心提点教诲,苦学之下亦能够有所长进。”龚芜面色一僵,却又极快地掩饰过去了,垂目道,“禧儿虽是年幼,然观红润有福,端正清秀,定能成才成器,与妾相处甚是投缘,两厢欢喜,愿视之如己出。谢掌印成全。” 令云卿安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在表面上对此同意,而留疑虑存心,特暗留姚定筠及其他官婢等人侍奉在侧以作监视。 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裙摆,来往的宫婢在其上随便一脚一踏,都能要了她的大半条命。而拼命相护时得来的是,高高在上、俯视她的人口中发出越加猖狂刺耳的大笑。 因后宫于日前蹊跷地起了一场大火,起因不详,烟铭升引注目而无人得空对此多顾,故绵延难止,苑阙遭诸多牵连,死伤无数。却也就此遮掩了后宫发生过的异样,诸如方嫔等的嫔妃们死因也就越发难察。 “谨遵所言。劳掌印挂念,姑母一切安好。”龚芜端着客气的笑道,直至其背影慢慢地看不见了,她才彻底收敛了唇边挂着的笑。 任由场面僵了片刻以后,他才慢条斯理道:“咱家记得,娘娘不曾有过顾养儿嗣之经验,可有说错?” 且不说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冷宫里表现得始终老实安分,单是论其在后宫大火之时表现镇定,还帮助挽救了不少宫人的性命,这就为她收拢了不少人心。更为关键的是禅语之助,传言四起,皆道她是皇母转世。 龚芜的出面便成了顺理成章。 云卿安忽然回过身来,对龚芜状若无意地道:“择日前往佛寺祈福,替本印亦捐些香油钱,顺问候太后她老人家安好。诏令有益,本印堪用。” 有意地使之想起往日仇怨同失子之痛,是不是真的风平浪静,总能窥破。 回首仍能清楚地记得,冷宫里屋瓦房上的每一片阴霾缺漏,每一餐的冷炙残羹,蠕动爬行的蛀虫,脏兮兮的墙角……她就在那里扳指头,数日子熬过了一天又一天,所谓的“改过自新”,根本就由不得她。 可谁都明白了要低调隐藏的道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