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左右为难 一家人终于不再镇定自若、消极怠工,而是乱作一团,山丹倒是四平八稳地坐在炕上一边痛哭一边数落。 顾老师像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蹲在大红柜旁边,一言不发。 “明天若还不把钱拿给我,我告诉你们: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我没有那么好欺负。”山丹数落完跳下地摔门而去。 山丹走出大门,慢慢踱步到门前的小山坡上,她的脑子里搜寻着她来到顾家的一桩桩事。 第一次来顾家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没有父母,那是顾海平大哥的孩子,说是大哥两口子离婚留下两个孩子,一个孩子两岁,另一个只有几个月大,顾老师便把小的送了人,据说送给一个外地人,究竟送给了谁自己都不知道。 据说离婚的理由是媳妇的丈母娘因为女婿挣的钱给了父母,闺女拿不到手而不高兴叫闺女跑回娘家,顾大哥去叫了两次不回来,就离了婚,留下两个孩子。 山丹开始分析其中的来龙去脉,一定是大哥的钱被顾老师保管,人家用时顾老师舍不得拿出来,媳妇便不高兴,拿两个孩子威胁顾家,她以为顾家为了两个孙子也会服软让步。可是顾家不吃这一套,虽然温饱不成问题,但在他们眼里钱远远比孩子的感受和需要更重要。大哥又是个随波逐流的,对媳妇也不是很满意,于是便离了婚,顾大哥出外打工,孩子就留给爷爷奶奶抚养。没有慈爱的父母,不在父母膝下任意承爱的孩子时时都是一副怯怯的神态,看着叫人心生怜惜。 山丹刚到顾家时,孩子一直默默地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很少看到他的笑容,也很少听到他说话,每天一副孤单单的样子背着个书包上、放学。 顾海平曾经泛泛地提到过大哥的婚姻,山丹也不感兴趣,所以没有仔细过问,如今想起来才发现:顾老师所为可能是一贯的作风了。但她要撕破他这张龌蹉的老脸,他敢像对待大儿媳妇一样对待她,那他就完全搞错了策略。 她知道顾海平对她的感情,她只要做的在理,他就不会怪她,起码不会站在对立面——这便是筹码。她绝不会效仿大妯娌的作为,若他仍然不拿出来他们的口粮钱,她就要把他的丑恶嘴脸给他揭露、分析给村里的乡邻,让他一直维持着的一张似乎体面的脸破烂不堪,让他无地自容。 山丹心中不再只是为了几千块钱而斗争,她在为她的尊严而战。她要有理有据地击垮他,要他投降,要他向来的道貌岸然扫地。 她已经想好了,第二天若他们还没有动静,她便会召集全村人来评理、来看热闹,她不哭不闹,她就把自己来到顾家的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家,要大家来评评理、听听热闹。 她回到西房,躺下来休息。 她实在太累了,从未有过的心力疲惫,长这么大还从未这样用过心机和人较量。 顾海平的自行车声响起来,山丹坐起身。同样一脸疲惫的顾海平进门说道:“买到后天的卧铺票,只是到长沙的,到了长沙转车的卧铺车票只能上车再说了。” “哦,那我们就收拾行李吧,把日用的东西都带上吧,我们的钱恐怕不够买太多东西,所以用得上的一定要带全了。省得到时候抓瞎。”山丹开始收拾东西。 山丹每次和顾老师交涉都是顾海平不在场的情况下,她一者担心顾海平会心软纵容了父亲的作为而阻拦她的行动,再者也担心他和父亲真正到了对立的地步,毕竟生了养了他的父母,绝不可以撕破脸。这个“坏人”就让她来当,他们不敢把她怎么样,她也可以据理力争,为了以后这样的事不再发生,第一次就让它成为最后一次。 把床上用品、衣服、孩子的用品都一一打包捆好。甚至连脸盆和香皂都带上了。山丹挺个大肚子忙来忙去,腰不小心扭了,痛得眼泪吧嗒吧嗒掉,她也趁势把几天来的气愤和委屈一起哭出来。 顾海平看着山丹的泪水,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一边是生养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边是自己深爱着的即将待产的妻子,他很为难。虽说父亲黑了不该黑的钱,但父亲也有他的苦衷,看看弟弟已经快三十岁的人,没有一技之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