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妹带来的那个男人,在傍晚时分断了气。 他死的时候,巧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不是悲伤,也不是难过,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意味在其中。 真到了告别的时候,这女人的眼眶里,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 这让高朗很不解。 他甚至疑心,之前她所有的眼泪,都不过是一种表演! 而且,专门就是演给六叔一个人看的! 用沙家浜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这个女人不简单!” “巧妹,往后你有什么打算?”火化之后,六叔将男人的骨灰盒子捧给了她。 那盒子很烫,还带着高温。 “唉!他总是要叶落归根的。”巧妹接过盒子,抱在手里拍了拍,才说:“大哥,等我把他送回去了,我就来找你,行不行?我一个人,也没地方可去了!” 她这话说得可怜兮兮。 别说是六叔了,就是高朗听了,都忍不住要动恻隐之心! “你先去吧,等你回来了,我给你安排个住处。”六叔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没办法,他始终是欠她的。 当年师父的衣钵既然一力由他来继承了,那这些责任,就也该由他来抗! 像阿勇这种早已被边缘化的人,身后事也变得草率。 没有告别式,也没有敲锣、打鼓、唱戏,甚至,连个哭一哭的人也没有,就这样从宿舍里搬出去,用推车一推,然后送进了炉子里,一摁点火开关,这一辈子,也就这样结束了。 这最后的终结,甚至还不如一颗石子。 石子入水,至少还有水花,可他,却悄无声息,水波不兴,似乎比一片漂萍还轻还贱…… 第二天一早,高朗就开车送巧姨去了汽车站,给她买了票,送她上了车。 骨灰盒用黄布包了,放在一个牛皮纸袋子里。坐在巧妹身旁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脚跟前,还放着一个人! 送走巧妹之后,高朗就接到了六叔的电话——他和倪曼已经回了玄元街,只等着他回去商量事情! 高朗接了这样的电话,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要商量什么,但也不敢含糊,立马就开车回去了。 “六叔,你这么急着喊我回来,是要商量什么?”高朗一进门,就问。 “朗哥儿,阿勇的骨头,是我捡的。”六叔一见他回来,就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骨头?!什么骨头?”高朗闻言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六叔说的是骨灰。”倪曼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提醒了一声。 这捡骨,算是焚化后的最后一道程序。 人在炉子里走了一遭,推出来的时候便只剩下一副骨架。 烈火之后,那骨架却依旧是进去时的模样,那就需要捡骨工负责将一些重要的大骨头捡出来,敲碎整理后,再装进骨灰盒里。 要不是现在是白天,他们这会儿讨论的话题,能把她吓死! “哦。”高朗听了这话,将车钥匙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 “这骨头的颜色不对。”六叔见状又来了一句。 “不对?那是什么意思?”高朗心里也有点发怵。 “其实吧,这骨灰也是有讲究的,”六叔顿了顿,又说:“咱们干这一行这么多年,有时候不看人,光看骨头,都能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