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毫无血色,阳光洒进室内,他苍白得快要融入背后的光圈。 谈溪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下,她用指尖掐着自己的掌心,咬了咬牙没问出他现在怎么样,而是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 闻渡沉默着,没有让她进去。 一道门框,像是隔开两个世界。 他家的背景也是极淡的,家具皆是没有颜色,唯有那露出一侧的死寂的鱼缸散发着深蓝。 谈溪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此刻的病容,只是残忍地开口:“闻渡,高考结束那晚,你在五金街看见我了,对吧?” 她声音很轻,像是柔软的水滴打在石头上,一滴,一滴又一滴,最终穿石。 闻渡煞白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眼中有隐隐的怒气,周身顿时寒光四射。 “谈溪,你怎么敢……” 谈溪垂下眼眸,直接说道:“我知道你看到我了,在台球馆门后,店里的人告诉我你后来走了,你本来是在等我吗?” 闻渡微微晃了晃,看上去站稳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谈溪见他神色沉如深海,眸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恨意。 闻渡本来不想问的,永远都不想问。 那一晚,他第一次学会了自我欺骗。 无师自通。 谈溪又道:“你后来去哪儿了。” 她抬起头,慢慢道:“闻渡,为任何一个人淋雨生病都不值得……” “够了。” 闻渡终于开口发出两个音,声音哑得不像话。 谈溪知道,她不该跟一个病人说这些的。 但她顿了顿,还是接着道:“他叫程泽禹。” “我说够了!” 闻渡冰冷的嗓音忽然出现了一丝激烈。 周身的寒气像是冰刀一般,冷气四射,尽是杀气。 这是他的自我保护,但防御不了谈溪。 “我们一起在五金街长大,他也是二中的,以前作为优秀毕业生出现过,你或许也有些印象。” “谈溪。”闻渡的右手紧紧抓在门框上,“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你让我说完,说完我就走。”谈溪轻轻道:“在我成长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学习很好,也是我努力的目标,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他在门口等我,我带他去看了我爸。” 闻渡闭上眼睛。谈溪抬头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青筋。 “哗啦啦——” 外面终于下起了倾盆大雨。 像是憋了很久。 雨声环绕,谈溪的声音比雨滴还冷,“你看见了他的脸,对吗?” 风烈如刀,雨急如箭。 “咔嚓。” 闻渡听见有什么东西碎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绝望中还期待什么,但他知道最后那些东西也没了,谈溪宣判了他的死亡。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断裂,他坠入无尽的深渊。 他发不出声音了。 谈溪忍得眼眶疼,又说:“闻渡,我要走了,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 迅风暴雨,几乎快要掩盖她的告别。 她退后一步,看见了他逐渐泛红的眼睛和苍白的双唇。 此刻,她是无情的刽-子手,手起刀落,他们便是阴阳两隔。 谈溪郑重地道别:“闻渡,再见。” 说罢,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身后的一直没有出现任何声音。 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一个结局,就像前几日未看完的侦探小说,她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凶手是谁。 楼外,风雨晦瞑,银河倒泻。 谈溪想起自己在上高三之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一个糟糕的夏日。 她撑起伞,伞骨被急风骤雨吹得转了个边。 她脸上湿乎乎的,视线模糊得快要看不清前方的路,低头给吴烨发了一条消息。 就五个字:“闻渡生病了。” 然后快跑着奔入最近的公交站台。 一辆辆车飞奔而过,地上的水飞溅,吹不散的热浪卷着雨水的气味扑面而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