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风阁里,陵乐与月卿两人轻手轻脚地把季凉挪到床上。 她身上的血衣有鲜红色、褐色、以及黄的发黑的颜色相互叠加。 月卿心疼地眼泪直往下掉,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拿着一把剪刀与干净地绢绸,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已经与血水肉皮连在一起的衣物给分开。 那种牵扯的疼,居然又把昏迷的季凉给活生生地痛醒! 但凡碰到伤痛之处,她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颤抖,但是她趴在床上,一声不出。 只是急促地喘着气,企图缓解那种撕肉之痛。 季凉越是不吭声,月卿眼泪流得越多,最后她居然小声地抽泣起来,无法控制手中的力道。 “嘶……月卿,疼……” 季凉低低地□□了一声,月卿立即停住了抽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又开始控制力道,清理季凉背后的伤。 凌乐站在边上,雪白的长袍已经被季凉的鲜血染花。 他的手按住缠在腰上的那把飘渺剑,手指苍白。棱角分明的下颚正在缓缓绷紧,两片薄唇紧紧地收缩在一起。 季凉一声受不住痛的□□一出,那股堵在凌乐胸臆处的怒意终于是随着他一次长长呼吸奔涌而出。 他骤然转身,血衣猎猎,无风自扬,腿已经弯曲蓄力,准备一跃而出。 一道黑影急掠过来,伸手拦住了凌乐的去路。 凌乐大怒,手从腰间一抹,长剑亮出,宛如朝阳之中一道金光,直直刺向许安归! 他怒吼道:“让开!” 许安归心中一横,根本不躲。 “噗呲”一声,凌乐手中的剑没入许安归的肩膀。 月卿听见铁器入肉的蠢钝之声,吓地回头去看,发现凌乐的剑已经没入许安归的肩膀三分,她连忙出声:“凌乐!” 这一声拉扯住了凌乐的手,力道瞬间泻去了九分,还留有一分,一寸一寸递进许安归的肩膀。 许安归颔首,目光湛亮,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份绝不退让的坚持仿佛是他赎罪的方式,眼眸里冷冽而悲怒的光,震慑住了凌乐满腔怒火。 凌乐怒道:“为什么不躲?!” 许安归沉声道:“冷静了吗?如此这般性子,如何才能在许都长活?” 这句话,与那日季凉在暮云峰上与他的话并无二致。 原来,在他们眼里,这也是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许安归见凌乐似乎找回了一点理智,说道,“在这里,杀人从来不需要用剑。被人刺杀而死是最痛快的死法。你这一去,或许可以以一己之力突破皇宫禁卫,杀到东宫之前,绞杀太子。但身后事你不顾了吗?整个许都都知道是安王府收留了你,你是我安王府的人。你去杀了太子,要我与她如何收场!你想找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死,不能拖我们下水!”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凌乐心中的怒火,手脚冰凉。 许安归这话不中听,说得及其市侩,但是事实! 他这么一去或许可以手刃太子,但是要背负这一切后果的人,是许安归与季凉。 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悔恨在凌乐的心中骤然而起。 年少从他拿起飘渺剑的那一刻,他就在心中暗暗地起过誓——执剑的这一双手,定要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他绝不会让爹娘惨死在他眼前的那一幕重演。 这十五年来,三伏三暑,练剑习武从不懈怠。 他总以为,剑之所指的地方必有一条安康大路。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而今身陷许都峥嵘魅离之上,他居然无法用手中长剑替季凉报仇。 心中悔恨更盛,这股悔恨之意无处发泄,他只能朝着许安归咆哮:“难道你能咽下这口怒气?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滥用私刑?还是说,在你眼里,谁为你牺牲都可以!包括她!” “凌乐,你出去。”季凉微弱声音传来。 凌乐猛地回头:“什么?” “我让你出去,回房闭门思过。”季凉微微抬起头,看向凌乐。 “你!”凌乐怒急,瞪向季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