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面前站定,看着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惊惧和防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摸了摸脸,指尖触到一股子湿粘,不由得皱起眉,向她伸手,“帕子。” 南漪抖着手掏出帕子递给他,见他覆在面上,极细致地擦着,随后又问她,“可还有?” 她已不太敢直视他,看都没看,胡乱摇了摇头,他便随手将那帕子扔了,一手拉过她,转身朝一直在向这头观望的世都走去。 待世都看清他手中拉着的那人,才松开皱起的眉头,意有所指笑道,“我方才还以为你转了性,要学那魏王爱龙阳呐!” 这从官身材瘦小,一水儿的柔美弱质,方才注意力没放在她身上,乍看还以为是个娈童,等看清了脸才发觉,这分明就是个女子,又见湛冲与之态度亲昵自然,便多少生出些好奇。 亓官命人将这里清理干净,又将关守换得了自己人来,并未上前,遥遥向湛冲行了一礼,便又带兵去了。 “请吧,燕王殿下。” 世都大笑着一把揽过湛冲肩头,冲他挤眉弄眼小声道,“是不是看不起我?到我那里还能短了你的女人?这还需你自己带?” 南漪无措地跟在他们身后,见前头二人勾肩搭背,热络非常,怎么也想不出,原本刚才两人还剑拔弩张,如何就成了老友叙旧? 他们仍乘来时的那辆马车,上车后,各自都沉默着。南漪还未从方才的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中走出,而他也似乎心不在焉,半晌无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他道,“怕吗?” 南漪下意识抬头看他,见他领子出锋上还沾着血迹,如何不怕呢?她的天地原只有青苑,那样小小的一方,她的困顿失落常常很清浅,从未这样直面过残忍杀戮,他们之间,本就隔着千山万水,天堑鸿沟。 那双水目中盈满着不知所措,似乎他的问题难以回答,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吓到她了,他原本可以不让她经历这一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希望她能看到自己常常要面对的这些,他的天地从来都不曾岁月无波,只有数不清的尔虞我诈,刀光斧影。 他问完这一句就开始后悔,伴随着沉默的,是愈发的懊恼,到最后,甚至希望听她说是的她就是怕了,如果是那样,那么这段时间渐渐失控的某种情绪便可以扼制,一切都将回到原点,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这一刻她的手还是冰凉的,她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沉沉点了点头,然后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他似乎笑了下,很快又垂下眼睛,再不开口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