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比下地干活的人早,睡得比做短工的人迟,科举前两个月,屋里夜夜灯火通明。 这样沉迷读书的人,竟有被嫌弃的时候。 老唐氏不得不为孙子找借口,“夏日燥热,他又伤了腿,心情不好,你陪他说说话,宽宽他的心。” “好。” 云巧去灶间端了两碗金银花泡的水,无惧李善打量的目光,将碗搁到桌上,“唐钝,喝这个...” 许是敷药养了两天,他的气色比以前好很多。 唐钝看了眼碗里飘着的花儿,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你娘会煮饭吗?” 李善找厨娘的事儿还没有着落,刚才黄氏过来,云巧摇尾乞怜的模样让他动容,于是跟李善讨了个人情。 “不知道啊。”云巧搬凳子坐去他身侧,隔开李善的视线,道,“我娘没煮过饭。” “你问问她。”李善他们是衙门里的人,黄氏来做厨娘,既能挣到钱,还能省去徭役,比做苦力活轻松多了,他问云巧,“你娘回家了吗?” “没。” “你现在去问问...她会煮饭的话就来家里煮饭...”当着云巧的面,有些事情不好说得太直白,唐钝又问,“你爹会洗衣服吗?” “会啊,我爹什么都会,还会做花架呢。”她仰起小脸,得意道,“我爹手最巧了。” 唐钝看向李善,温和道,“她爹腿脚不好,常年在家编筲箕箩筐贴补家用,是个勤快人。” 李善摩挲着陶瓷碗的纹路,稍作沉吟,笑了笑,“唐公子慧眼如炬,你推荐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就他们吧。” 有些事瞒得了村里人,瞒不过唐钝的眼。 他们明面是衙役,负责打探地形,筹划路线,实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替他们做事的人,口风必须紧。 沈家这对夫妻出身卑微,深居简出,没什么朋友,符合他的条件,他道,“云巧姑娘问问你娘,她同意的话,天晴就来...” 云巧偷偷拽唐钝衣角,小声问,“我娘给他们煮饭吗?” “嗯” “有工钱吗?” 唐钝看向李善,后者莞尔,“有。” “我这就问我娘。”她蹭的站起,小脸笑出了朵花儿,死气沉沉的眉眼瞬间鲜活起来,李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犹豫道,“你姐,还没回来?” 眼下他抽不开身,村里没云妮的消息,要么她跑了,要么回到那边继续钻营... 关于云妮的事儿,云巧绝口不提,像没听到这话,直直抓起墙角的伞跑了出去。 唐钝:“她和云妮是亲姐妹,境遇天差地别,云妮的事儿你问她没用。” 李善挑眉,“是吗?” 唐钝越极力撇清她们姐妹感情好的事实,他越觉得云妮会回来找她。 守株待兔,未尝不是个办法。 唐钝神色不变,“你不是试过了吗?” 除非云巧主动说,否则没人撬得开她的嘴,这几次接触下来李善都套到她的话就看得出来。 唐钝说,“她品性纯良,若知道云妮消息,早被你诈出来了。” “......”李善目光意味深长,“唐公子怜香惜玉了?” “李衙役对小姑娘耍心机不会良心不安吗?” “......”李善目光渐凝,“或许我是为她好,窝藏钦犯是重罪...” 唐钝蹙了蹙眉,按下心头震惊,从容道,“她自己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哪儿有能耐藏别人?” 云妮犯事了? 李善端起碗,抿了小口水,视线若有似无落到他脸上,“就怕她给谁灌了迷魂汤,那人背后帮她...” “......” 唐钝极淡的笑了下,“那李衙役得查清楚了,福安镇说大不大,几日过去,连个犯人都抓不住,像话吗?” 四目相对,目光平静又深邃。 良久,李善又抿了口水喝,“唐公子倒是护短。” “李衙役倒是明察秋毫。” “......” 云巧回来时屋里已经没有李善的影儿了,唐钝在桌边练字,眉头紧锁,像遇到什么烦心事似的。 她跺跺鞋上的水滴,凑过去,“唐钝,我娘答应了。” “嗯。” “我爹来干活也有工钱吗?” “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