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在一处,硬扯只会使伤处损伤更大。曲雁抹出剪刀,动作轻巧熟练的沿着边际将里衣小心剪下。 在动作间,她摸到块硌手的牌子,曲雁随手将它抽出,那牌子是铁制,通透漆黑,有股子难闻的血腥锈气。她只看了两眼,见上面的图案被划花,索性将它放在一旁,救人才是当务之急。 最后一层衣衫被剪开,曲雁在看见塌上之人平坦的胸膛时,动作难得怔住一瞬,而后下手更轻几分。 虽然他服饰不辩男女,面容又脏到看不出模样,但曲雁一路皆默认他是女子,甚至以为他是荒集偷跑出来的奴隶,走投无路才跌下悬崖。 毕竟这世道下,男子大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遑论来这荒郊野岭处,倒是她先入为主错认他的性别。 曲雁行医多年,无论女男的身子,此刻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团肉,待将他身上多余的衣衫彻底剪去,她看向这具称得上血肉模糊的躯体,缓缓蹙起眉头。 “大师姐,水来了!” 曲雁的思绪被任玲动静打断,她起身将软榻旁屏风拉开,挡住小师妹欲看向榻上的目光,接着从她手中接过那盆热水,颔首示意她离去。 大师姐以往给人治病便习惯独身一人,任玲未多想,只乖乖阖好门离去。 软榻上的男子身材清瘦,但又不似寻常男子那般单薄,应是常年习武之人,只是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除去新鲜的擦伤外,他肌肤上有着数量惊人的旧伤。单是一眼望去,她便能分辨出两处刀疤与几处鞭痕、针刑。 曲雁指尖停在他腰腹上,捏住那最后一片与肉黏在一处的衣衫。 丝丝鲜血顺着肌肤流下,这种痛苦即便是晕死之人也能感受到,可他却好似无知无觉,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人还活着。 在处理完他身上的擦伤与右臂的骨裂后,曲雁看向男人最为凄惨的腰腹处。那伤莫约一寸,周边已有些溃烂的痕迹,血迹微微发黑,看起来应是久不愈合的旧伤,在摔下山崖时重新撕裂。 赭色药粉被洒在骇人的伤处,只要伤处仍有余毒,此药便会有种极重的烧灼感。当初曲雁试药时不过在手上割个口子,洒了把常见之毒便疼至咬牙切齿。 可他只蹙起眉头,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曲雁端详着他的反应,眸中划过一丝趣色。 “倒是能忍。” 第二章 清水很快变成混着泥污的血水,她唤来守在门外的任玲重新去打盆水。在等候的时刻,曲雁未看向他被自己擦干净的面容,反而盯着他胸口处的一抹红痣片刻出神。 这是男子贞/洁的象征,自出生便会点上守宫砂,在破/身后才会逐渐消退,只是研磨守宫酿朱砂之法价钱不菲,小门小户出身的男子身上并不会有这东西。 曲雁少时还曾好奇研制此法,后来还真叫她磨出小叠,只是碍于身边未有男婴,她还试图将这东西点在师妹身上过,后来被师母知晓,只将她痛骂一番,那小叠至今还放在仓库。 后来出谷游历,肯让女子医治的男子皆为人夫,这倒是她头一次亲眼见到男子身上的守宫砂。 曲雁指尖轻落在那处,神情极为认真,未有半丝轻浮之态,只全心全意研究朱砂痣是如何牢牢印在男子身上的。 几声急促的犬吠与任玲喊叫的动静混在一处,曲雁指尖一顿,起身走到门口探查这吵闹的来源。 在开门的那瞬间,一条黄色小狗飞快沿着门缝跑进来,身后的端着水的任玲急得不行,恨不得马上将它捉出来。 “大师姐,我拦不住阿黄,它非要进来!” 任玲情绪激动,手中水盆也跟着荡漾,眼见着便要洒出来,曲雁抬手接过,嘴上安慰道:“无妨,它不碍事,水给我吧。” 任玲显然不是很放心放狗进去,在她记忆中阿黄一向很凶,但师姐都这般说了,也只好点头离开。 软榻旁,阿黄前爪趴在软榻上,黑色湿润的鼻尖一个劲的在男人身侧嗅来嗅去,见主人坐在自己身旁,它摇了摇尾巴,便哼哼唧唧凑过来撒娇。 手中木盆被放下,曲雁盯着软榻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手却抚上阿黄的毛绒绒的小脑袋,嘴中呢喃轻语。 “你也闻见了,是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