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阿澈,” 沈漓的声音小的像是风一吹就能吹散了一样,声音也有点飘,“你是哪一天……重生的?” 沈澈给她说了一个日子。 “阿澈你可能不知道,” 沈漓的脸色更白,“就是这一天夜里,京城咱们沈家的祠堂里走水了,祖宗牌位都烧毁了。” 沈澈眼光遽然一跳:“为何我在云川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不能说出去,” 沈漓道,“伯父也是这个意思,那一夜京都地方冬雷阵阵,本就奇罕。若是咱们沈家祠堂走水的消息传出去,有心人会说我们沈家杀孽太重,老天警示——” 说完,端起面前的茶,狠狠一口咽了下去,她飘忽的眼神似乎才开始慢慢落定。 沈澈眼神冷凝如冰,没有说话。他明白其中关窍,暴君多疑,朝纲混乱,他们沈家本就因宁王,已经处在风头浪尖,这事,自然要狠命压下去。 “还有,我也在那夜做了一个梦,” 沈漓又幽幽开口,“只是梦境很恍惚,并不真实也不清晰,却跟你说的一些事情似是一模一样——” 说着不等沈澈开口,她闭了闭眼又道,“我背地里去找过伯父说这个古怪的梦……伯父只说我心思太重想多了——阿弟,这世上真有神灵么?” “神灵有没有我不知,只知三件事要去做,” 沈澈静静道,“第一件事,你回京都去一个地方,那里是齐王藏着他那爱妾的地方,不是一个,是三个爱妾,且其中一个,已经为他诞育了长子。” 这齐王一直在他们沈家面前,就是对沈漓宠溺无边,连一个妾室通房不纳,在京都传为美谈。 “第二件事,” 沈澈的声音很是平静,“你拿着齐成耀给你的补药,交给咱们沈府的玉郎中看过,记住,只有玉郎中可信。” 齐成耀以他姐曾受过伤身子有损怕有碍子嗣为由,给他姐常常送去“补药”,那些补药里面,就有避子汤之类的药性。 “第三件事,” 沈澈冷冷的声音响起,“去找祖父,暗中调查大堂兄和三堂兄的死因,告诉他,掳走兵部侍郎身边的一个姓赵的幕僚,便能逼问出结果。” “我都记住了,你放心,” 沈漓缓缓站起身,在满室的寒意中一点点挺直了脊骨,一双眼睛清亮凌冽如寒刃光闪,“阿澈,接下来你要如何?” “反,” 沈澈静静道,“我们沈家一向不是吃素的。” “好,” 沈漓点点头,“确实,我也一向爱吃肉。” “那谢明谨你信得过?”沈漓这时问了一声。共谋造反,那可是杀头的买卖,谁敢担保谢明谨不会出卖沈澈? 这时,沈澈才又一一将死后所知的有关谢明谨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沈漓:“……” 听完她没说话,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阿澈,此事刻不容缓,我明日一早就先回京都。” 既是筹谋反意,必定要和如今沈家唯一管事的长辈说定:他们姐弟的父亲已然战死,叔父也在连失二子后崩溃日日买醉,什么事都不闻不问。只有伯父在家中主事。 “好,” 沈澈点点头,“今夜我还要与慎之长谈,慎之也曾表示,既是一同谋事,他此次要拜会漓将军。” “那子时三刻左右,我收拾完行囊之后,会去松壑堂那边散散,” 沈漓略一沉吟道,“让他在那里见我便是。” 沈澈应了一声,他知道他阿姐今夜无论如何是无法安睡了,以他阿姐的习惯,必然要在夜里四处散一散。 “你会把你知道那些有关他的事,都跟他一一言明么?” 沈漓转身准备走出小书房时,忽而顿住了脚步问了一声。 “不会。” 沈澈静静道。 谢明谨前世于他沈家有恩,于他阿姐情深义重,但谢明谨的这种情思秘密,他是不会给人挑明的,只说前世沈家是如何惨烈便是。 沈漓一点头,没说话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 夜色越来越深,雪已经停了好一会,又刮起了呼啸寒风,大风过后,天色竟有一点隐隐放晴的意思,雾色蒙蒙的云层后,隐隐现出一点点月色来。 子时三刻,谢明谨已经等在了松壑堂外的雪地里。 此时他人看着很平静,只是心里却狂乱成了一片:沈澈之前跟他在小书房谈过了……内容令他惊心动魄。 不过最初的震撼过去,眼下他反而能定住神了,只是死死压着心底的那一点龌龊念头,不能因那宁王和沈家的反目成仇而心生庆幸。 若因此在这档口对沈漓敞明了心思,那他就是亵渎了她,这辈子他都会在心里唾弃自己。 这时,一点灯光在雪地里远远过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