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交叠着, 叫灯火描绘在茜色帐幔间, 颇有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静谧安详。 “所以五年前,你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从外头回宫, 你章家那位曾外祖父就给你下了鸩毒?在你和卫晗之间, 他其实早就有了选择?” 他额角有一缕碎发被风吹落,元曦伸手帮他掖回发丛中,清润的小鹿眼里盛满心疼。 卫旸莞尔一笑,捉了她的手,侧头啄了一小口, 又覆在自己脸颊边轻轻磨蹭,开口的声音像是浸透了夏日的月光,缥缈中微微泛着寒凉:“他不是选择了卫晗, 而是选择了章家。即便我已经答应, 不会再继续追查当年之事,他还是信不过我。助我回宫之后,他就趁我不备, 在我身上种下此毒。若日后我真背叛了章家, 他好借这个来拿捏我。 “外头都以为, 鸩毒的方子失传已久, 没有人能再造此毒。却不知,那方子一直都是章家的祖传之物。无色、无味,甚至都不需要入口,只要肌肤稍微触碰到,那毒便会渗入肌理,游走全身,直攻心门。 “所以那日云雾敛确认你中的就是鸩毒之后,我便知晓,定是章家人所为。他们在我身上种的,还只是慢性的,积攒到一定时候,才叫我发现;而给你用的,却是下足了死量。” 卫旸冷冷提了下唇角,俊秀的面容覆满寒霜,似天山之巅的冰雕。 “五色、无味,只要肌肤触碰到,便可游走全身……”元曦攒眉思忖,忽然灵光闪过,“是那只酒杯!” 那晚唯一一件她和汝宁共同接触过,而旁人并未碰过的物件。 毒竟下在了那儿! 忽而风起,吹乱她背后蜿蜒如瀑的长发。 卫旸边帮她打理,边道:“那章含樱是个没骨气的,鹿游原刚带人上门,还没把她怎么样,她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什么都招了。说药是章明樱给她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以为跟汝宁下在酒里害你的致-幻之药一样,是让你出丑的东西。她就照着章明樱的吩咐,趁宫人不注意,拿巾帕抹了点在酒杯上。 “原本至多也就能毒到你,和那位奉酒的宫人。一个宫人死了,也没人会在乎。熟料汝宁这么心急,不等宫人把酒杯给你摆上,就自个儿主动去拿那杯子,这才跟你一样着了道。” “所以你就没急着去找章明樱,而是借皇后的手,去慢慢折磨她?”元曦偏头问。 银朱说,卫旸那日是因为照料她,方才错过抓捕章明樱的最佳时机。她可不相信,这人是何等城府?凡是他想抓的人,便是天塌下来,也拦不住他的魔爪。 就这么让皇后轻松得手,只有这“借刀杀人”一种可能。 “不愧是我的元元,什么也瞒不过你。”卫旸赞许地捏了捏她鼻尖,“章明樱从哪儿得来的药?皇后她是否有参与此事?我都没兴趣知道,横竖现在全报应到汝宁头上了,皇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章明樱的。如此也好,省得我费心了。” 元曦推了他一下,撅嘴哼哼,“殿下可真是狠,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呢,你就这般待她。” 分明是自己又吃味儿了,还怪他心狠。倘若他真把章明樱抓了来,她还不得把东宫给拆咯? 以前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故意在他面前这般矫揉造作,他只觉烦躁,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可眼下看她如此,他却莫名喜欢得紧。这种独属于情人之间的小甜蜜,当真是越多越好。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口她撅成喇叭花的嘴,白皙滚烫的手指绕过她后颈,揽到她再灯下白里透粉的耳垂旁,指尖懒散地勾挑着她耳边的发丝,像是在拨弄琴弦。 “我对元元也是痴心一片,元元预备如何待我?” 他说,声音像是喝醉一般,每个字都格外散漫,却又清晰无比。 元曦从头到脚都烧了起来,推开他,坐正身子,强自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一双耳朵却越来越红。明明他的气息已经从她耳边消失,可那种酥麻感却弥久不散,她不由蜷起脚趾。 而某人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叫她推开,就顺势懒洋洋地靠在引枕上,一手摩挲她的细腰,一手好整以暇地把玩她垂在榻上的乌发。 神色散淡,姿态清贵,俨然一个常年游走花间的贵公子,哪还有过去不染红尘的仙气? 元曦恨得推他一把,“给你能的!” 卫旸朗声一笑,手上发力,将她重新揽入怀中,那只红得几近滴血的耳朵,就贴在他胸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