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的她便如前世那样,早就被囚困在了不渡湖之中,傅时画彼时得知以后,强行破境,再挟剑而至,他数次试图劈开不渡湖,却每一次都输给了容叔,再被关入了小楼的囚笼之中。 待得思过结束,他再被放出来,却又会再次重返不渡湖,再试图向她伸出手。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盈满了虞绒绒的眼眶,她怔忡反复地看着那一段冰冷的文字,却从中看到了太多的画面。 不渡湖底的时候,她的耳边确实是近乎永恒的幽谧。 但偶尔也是有些躁动的声音的。 她从未想过那些声音是什么,毕竟那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其遥远的事情了。 直到此刻。 原来世界没有弃她而去。 原来哪怕是上一世,他们之间甚至没有除了初见之外的任何交集,他却依然将她放在了心底。 他劈开不渡湖的努力戛然而止在她的死讯传来之时。 在书里,傅时画的这一生中,点燃生命的光一直都在熄灭。 但至少,每一次的熄灭,都是由避无可避的死亡带来的。 他回顾自己一生的过程,就像是又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中所有的灯再熄灭一遍,直至最后的一抹微乎的亲情也碎裂在地,还被一只脚带着轻蔑和嘲笑地在上面碾了碾。 人间对他如此,所以他入魔。 书页停留在了最后这句话上,虞绒绒抬起手,试图去翻页,却发现之后的页面她看不到,她试图向前翻动,书页倒是确实在她指间流转,只是上面一片白茫茫,似乎有什么东西干预,而让她看不到此前的字迹。 虞绒绒停下手。 她的眼泪已经让脸颊彻底湿润,而她在恍然间,已经明白了什么。 这本书上所书写的,是她重生前的故事没错。 前一世,她的大师兄入了魔。 而今,傅时画显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魔骨之事,否则在黄金屋时,在看到那张带着皇室印记的传讯符时,他不会那么镇定。 对他来说,一切都与前一世并无多少差别,除了一个她。 维持他没有入魔的唯一纽带,就只剩下了她。 她早已是傅时画还停留在人世间的灯塔。 在虞绒不知道的时候,她身上有些地方,悄然泛起了光芒。 那样的光芒,虞绒绒曾经见过三次。 是天道碎片。 那三块碎片悄然凝结在一起,彼此之间还有肉眼可见的裂纹,却好似已经有光作为桥梁和细网,将所有碎片粘连在一起,形成了光华璀璨的一隅。 ——再投射出虞绒绒面前这本书的模样。 下一刻,书页沉沉合拢,虞绒绒身上的光泽逐渐散落开来,重新沉寂。书册封面上的《我心无量》四个大字已经暗淡模糊,好似随时都要褪去,再与合闭的书一起一起重新融入了黑暗之中。 但这一次,虞绒绒没有被那样的黑暗吞噬,她的意识还在,甚至足够她握住见画,再举笔于面前,一笔刺出三尺剑芒! 她绝不会死在这里。 不,不仅是这里,她重生这一次,又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停住脚步! 黑暗不再沉沉,而是被剑光与符意照亮! 虞绒绒周身的气势越来越盛,此处空间分明诡谲莫测,罡风倒转,凌厉如剑。但在她握住笔的这一刻,天地之间所有的道元灵气,所有的风过留痕,都成了她之所用! 黑暗之中,没有天地道元。 可她要破境入化神。 所以天地也要为她所开! 她分明泪痕未干,手中的见画却已经在周身如游龙般胡旋,直到她面前的光芒越来越盛,有道元灵气从那道缝隙中透出,汹涌地灌注入她的身体之中。 可这样的缝隙哪里够。 于是缝隙越来越大,灵气越来越浓,撕裂黑暗的光也越来越盛大,直到足够一人从黑暗中施施然踏出。 她已化神。 虞绒绒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景象……竟然很是熟悉。 被她炸得满地狼藉的魔族墓地已经修缮一新,甚至一眼就可以看出修补的痕迹,她落地的瞬间,恰巧落在了现任魔君重新立起的那面无字的墓碑上,发出了一声清脆。 她从诛魔台跳下,末了竟然入了魔域,这让她甚至在恍惚之间有了点啼笑皆非故地重游的感觉。 但下一瞬,她就已经重新握紧了手中的笔。 “谁?!” 一声低哑的厉喝响起,墓中沉思的人在这一瞬被惊醒! 厉喝的余韵还在魔族墓地中震荡,便已经有剑光亮起,符意牵动整座墓地,带着风雷涌动,向着那人的面门而来!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