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已经归于他的掌心,可他面前的这一切却还没有散去。 傅时画思忖片刻,已经感受到了掌心渊兮与剑鞘的跃跃欲试,于是他连鞘起剑。 这本是一件颇为滑稽的事情,便是三岁稚儿也当知道,出剑前,剑应先出鞘。 剑之出鞘,是为了更加锋利,为了露出剑锋。 可渊兮便是在剑鞘之内,也已经足够锋芒毕露! 道元流转,剑气大盛,傅时画抬剑再落,已是深深将手中的剑直指向了地面,一剑劈落! …… 虞绒绒还在看自己手中的光,她试着以自己的神识去接触掌心的碎片,也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去戳了戳光晕的边缘,却一无所获。 那样的光璀璨仿佛永恒,真实存在,却好似永远都难以触碰。 她一筹莫展了片刻,突发奇想再凝出了几道符意,将掌中的光以符意环绕,试图将符意缩小,看看那光是否会有什么变化。 符意成形,如此环绕小小棋盘之时,棋盘中的光芒好似突然有了风吹烛火般的跳跃闪烁。 虞绒绒微微拧眉。 还缺了什么。 缺了一道……从符意再连接入光芒中的桥梁。 她持笔在掌心涂抹勾画,却始终不得其法。 直到她倏而嗅到了一抹剑气。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剑气,又或者说,她以符意所凝出的一道剑意,便是模拟这个人的剑,借了这样的剑意与剑气。 一定要说的话,世间恐怕真的没有人会比她对这股剑气的味道更熟悉。 “大师兄?”她呢喃出声。 没有人回应她,然而剑气却越来越浓烈,越来越盛大,仿佛舞剑之人就在她的身侧,甚至头顶,如此洒下漫天剑气,却并不与她真正相接。 但他就在身边。 虞绒绒来不及再去找傅时画的踪迹,掌心已经蓦地传来了奇特的灼烧感! 此前一直无法真正收入掌心的天道意识碎片有了星芒融化的感觉,再真正没入了她的肌肤之中! 这一刻,虞绒绒仿佛明白了什么。 譬如臭棋篓子为何一定执着于那一局棋。 能在与魔神的棋局中赢下的人,必定是大阵师,也唯有大阵师,才能承载这样的棋盘与碎片。 譬如为何渊兮的剑鞘不偏不倚,一定要在此处。 因为符与剑,本就从来相伴相生,符出天地,剑也出天地,符落如剑,剑勾如符,唯有这二者同时出现的时候,天道意识的碎片……才可以真正被取走! 姜夫人认真地整理了衣冠,双手交握于腹前,华服广袖遮住了她的手腕与大半只手,却依旧可以看到她手指交错间些许的颤动。 这世间没有多少事情还能够让这位依旧活了太久的姜夫人动容。 仿佛要屹立亘古的漆黑石碑如冰雪般在她的视线中消融,如此贯穿而下的石碑本就是为了以一己之力,来堵住封印上最终残缺的那一隅。 然而此刻,有人赢了一局棋,再在那残缺的一隅,以双指,轻轻落了一枚棋。 大阵终于真正补完落成,漆黑石碑从此不必再困于此,它完成了它所有的使命,终于可以不再背脊挺直,归还封魔剑渊兮的剑鞘,再松出一口气来。 有风吹过。 姜夫人周身的雾色却没有被风吹散,反而更浓厚了一些。 然后,那些迷蒙的雾气中,仿佛有一个身影缓缓浮现,那个身影落在姜夫人面前,再缓缓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面颊。 似有千言万语,却也仿佛只是为了最后这一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