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嗯?” 见他怀疑,段轻名道:“我若真的什么都知晓,又何必试探你?” 顾平林盯着那双狭长的眼睛许久,没发现有任何波动,这才慢慢松开袖中的手——段轻名闭关出来后,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些古怪,一路彼此试探,倒不像作假。 段轻名却笑起来:“你又知道什么?” “你的梦,我这个外人怎会知晓?”顾平林平静地道,“梦,虚幻而已,岂能当真。” “虚幻?”段轻名道,“可此梦太过真实,而今想来,仍是恍如昨日。” 顾平林不接话题,喝酒。 段轻名碰碰他的酒壶:“顾影剑,蓝非雨,织烟酒……你没有说的?” 顾平林反问:“你希望我说什么,梦中事是真?” 段轻名看了他片刻,一笑:“自然不是。”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一壶接一壶地喝,几十个空瓶滚在四周地上。织烟酒名不虚传,后劲上来,顾平林开始觉得脸热,好在段轻名的情况似乎更差,躺着一动不动,手垂在席上,手中酒壶横倒着,剩的酒已经流走大半,满席飘香。 顾平林默然。 命运改变,前世宿敌,今世师兄弟,越走近,越了解,自己到底是对他生出了几分同门情谊,所以今晚才会过来找他。 他寂寞,自己又何尝不是? 怀揣着前世记忆的秘密,如同活在一场梦中,复生的岳松亭与步水寒也仿佛成了梦中人,唯有他,这个聪明的妖怪与自己真真假假地交锋,妄想分享自己的秘密,反而多了分真实。 宿敌,未必不是知己。 对于目前这种关系,顾平林生平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留恋。 这种局面也许很快就要被打破,他日执念消除,自己反而会怀念今夜吧。段轻名,始终是自己最欣赏的对手,今世阴差阳错地走近他,也算意外的幸运,自己虽然不打算与他为敌,但不能成为朋友,还是会感到惋惜。 为什么就是段轻名呢? 顾平林缓缓地垂下手,酒壶轻轻地磕在席上。 都像是醉了。 灯笼光渐渐暗下去,顾平林突然抬起脸,扔开酒壶:“时候不早,散了吧。” 段轻名没有回应。 清楚他的酒量,顾平林自不会被骗,直接将他推开,起身取过灯笼就走。 身后毫无动静。 顾平林回头,见那白影躺在黑暗中,犹如被遗弃的一缕亮光。 都是聪明人,不至于装到这地步。顾平林皱眉走回去,拿过他手中的酒壶放好,然后扶起他,换一只手提着灯笼,往竹楼上走。 此人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在顾平林身上,脚步却出奇的稳,丝毫不乱,完全不像喝醉的样子。 结实的竹梯,踏上去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门没有关,里面桌椅都是竹制,陈设不多,却件件精致。窗边有个竹榻,榻上放着一卷翻开的书,有折页。 顾平林扶着他往竹榻走。 忽然,脸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下,一阵湿热。 “段轻名!”顾平林色变。 段轻名被推得撞在榻沿上,“砰”地倒地,紧接着,他迅速扶着竹榻坐起来。 顾平林居高临下盯着他,冷声:“装醉,很有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