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聒噪的蝉鸣,江州步入七月。 这一个月,谢斐依旧无所事事,去了几次宝月楼却没见着想见的人,愈发对那些吹拉弹唱厌烦的紧。 “郎君,这天马上就见凉,想来猎场的鸟兽这段时日都养的极壮硕,等过些日子知州家两个郎君从阳城回来,叫上他们一同去山上打猎定然快活。” 谢斐恹恹地喝了一杯徐晗玉前些日子送来的梅子酒,对白谷的话不置可否。 白谷顺着这酒说起来,“杜女郎这酒清爽可口,就是太小气了些,每次只送来这么一小盅。” 谢斐拧起眉毛,一脸狐疑,“你怎么知道这酒的味道?” 这酒不多,谢斐一个人喝都不够,他自然不会匀给旁人。 白谷心想自家郎君也实在太小气了,“前几日杜女郎差人过来送酒,也给小的送了一盅,让小的也尝尝,嘿嘿,小的全是托了郎君的福。” “哼,她倒是会做人情。”谢斐哼唧了一声。 看看天色,日头渐渐往西,谢斐问道,“今日的饭食怎么还不送来?” 白谷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昨日里杜府来的婆子说了,今日是七夕,杜女郎应了旁人的约要一同出去逛庙会,今日便不送饭食了,小的一时忘给说了。” 谢斐沉着脸,将酒杯一扔,脸色瞬间沉下来。 白谷赶紧道,“都怪小的,郎君要是不愿意,我这就去杜府,让杜女郎把今日的饭食送来……只是这个点怕是她人已经出去了。”白谷有些为难,杜女郎毕竟送了他酒,所谓吃人的嘴软,他也不好意思去难为人家。 “不必了,我缺她那点吃的吗。”谢斐冷冷地说。 原以为徐晗玉巴巴地费了这些心思来给他送饭,定然还有后招,他且等着看她又有什么花样,没想到人家竟然就真只是给他送饭,亏他还每日都将送饭的叫进来问两句,还吩咐了下人若是杜女郎来找他只管放进来。 原来倒是他在自作多情。 “郎君若烦闷,不若叫巧娘过来跳个舞?”巧娘是谢斐到了江州后新纳入府里的一个姨娘,身姿婀娜,飞燕舞跳的极好,不过也只得了谢斐的几日新鲜,早就抛之脑后许久未见了。 果然谢斐兴致缺缺。 白谷瞧着他家郎君这生闷气的样子,再联想近日种种,忽然福至心灵,他家郎君怕不是瞧上这杜女郎了? 白谷年纪不大,从小便当作谢家的亲卫培养,只知道练武,这几年跟着谢斐才略经了些世事人情,但在情情爱爱上还是有些懵懂,现下才惊觉自己猜到了一些谢斐的心思。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白谷试探着说:“这个时辰杜女郎想必快从庙会回来了,路上定要经过天水街,这日城里没有宵禁,天水街上想必热闹得紧,不若郎君也去逛逛?” 第8章 七夕 谢斐的眼睛微微一亮,却依然撇了嘴,“人来人往的,那汗都能把我给熏死,有什么意思。” 若真不愿意,郎君连话都懒得搭。 白谷现下观谢斐神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珠一转,便只说,“我听说这天晚上,每家每户的妙龄女郎都要去天水河边放灯,还有各色杂耍艺人、街边摊贩,零零总总许多有趣的事情,郎君,白谷好奇的很,求求郎君行个好,就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吧。” 白谷再三请求,谢斐终于捱不住他,勉强点点头。 临了出门,谢斐却又倒回去换了身绛红色飞鸟纹锦绣袍子。 这身衣裳是江州最时兴的款式,前些日子府里的管事嬷嬷拿给谢斐瞧,当时他还嫌颜色打眼,穿着太过轻佻,现下不过出去随意逛逛,倒特意换上了。 若往日白谷自然搞不明白郎君的这番举动,但是现在白谷想通了其中关节,自觉郎君好笑的紧,活脱脱是一个情窍初开的毛头郎君。 “郎君这身顶顶好看,这江州城的郎君们没一个比得上你一根指头,外头的女郎见了郎君定然走不动道。” “聒噪。”谢斐单手打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一把纸扇,翩翩然便带着白谷径直往那天水街走去。 一轮弯月悄悄爬上树梢枝头,天水街上灯亮如白昼,人群熙攘,有出门放灯的年轻女郎,有寻觅佳人的俊秀郎君,茶馆、酒肆、戏楼皆门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