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铮一边说着,一边显然是回忆起了在战场上几乎断尽粮绝的那些饿肚子的恐惧日子。 想着多少并肩作战的同袍,个个为保家卫国悍不畏死,可他们并非个个都倒在敌人的刀枪之下! 若当时口粮充足、龙精虎猛,又有多少人能立下战功回家与父母亲人团聚? 而造成这一切的并非国库空虚,并非天灾人祸,而是有人中饱私囊故意苛扣军粮。 “难道朝廷、难道皇上都不管吗?”周铮仰头问江婉这话的时候,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虎目含泪,内心定是绝望至极。 江婉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被人问得哑口无言过。 她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 都说在其位谋其政,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妇人。 “会的吧。” “到底这个大虞天下还是皇家的天下,他们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江婉拍了拍痛苦的周铮。 手放到他的双肩,既是安慰他也是在安慰江婉自己。 光看到这个社会的黑暗和残酷,而没有任何希望,她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至少她家如今已经今非昔比。 李延睿很快就可以科考出仕,李延平也可能会成长为战功卓绝的将军。 只等他们熬出头,就不再是任何人都能上前踩上一脚的被压迫阶层了。 “若是你愿意,可以抽空去摸一下这些军粮去向的底,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呢?”江婉见周铮那个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也难振作起来,想了想才道。 虽然就算摸清了那些帮忙销赃军粮的人的底细,也不一定有什么用处。 但周铮此时满心都是愤怒和对倒在战场上的同袍们所受冤屈的无力,如果不让他做点什么,估计会良心难安,饱受精神折磨的吧。 其实江婉此时最想将这个消息送到李延平和常将军的手里,那些在他们浴血奋战时却背后插刀的大臣,可是他们需要时刻提防的存在啊! 可惜在这个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时代,别说什么‘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就算她知道李延平就在京城,可并不知道具体的地址,也仍然无法传递书信。 江婉尽管还不想认命,但却也只能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 目前她能做的就是尽力经营好自家的生意,等家里底蕴充足了,大不了别让李延平再做那个武将,远离朝廷纷乱就是了。 距离端午节品酒会的日期越来越近,留给江婉和醉云楼的时间不多了。 江婉很快抛开军粮这个她无法解决的纷扰,将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万师傅家正酿造的米酒上。 府城窦家酒坊的酒多用糯米酿造,江婉放在万师傅家正在发酵的也是糯米酒。 江婉一早就在琢磨,这个糯米酒的成本实在太高。 江陵府本就是南北交界处,既种植麦子也种植水稻。只不过水稻耕种的精细程度远胜麦子,故而江宁府种植水稻的面积不多,导致水稻的产量并不高,更何况是水稻品种中更金贵的糯米。 一石糯米的价格已经高达二两半银子,按照六成的出酒率计算,江婉制作的这批酒成本价就已经高达每斤三十五文左右。 窦家酒坊出的是酿造酒,没有经过蒸馏的米酒,每斤糯米能出二到三斤米酒,成本才七、八文钱。 这相差巨大的成本价格,对醉云楼来说,无疑是当头痛击。 哪怕醉云楼的蒸馏酒在端午品酒会上能够成功的通过资格评定,但上市之后光这成本价钱就毫无优势可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