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的统一审美,他的美是具有普遍性的、美学意义上的。人类从古至今都推崇这样的男人,那是从远古时期男人与野兽搏斗、又经历漫长战争保家卫国、开疆拓土而刻在人类基因里的印象,男性要勇敢,有力量,在灾难面前临危不惧。你说过他还会用枪?这就是现代力量的一种表现。因此周燕安是你潜意识里最完美的男性符号。 “那个孕妇,也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一种象征,用文学上的话来说,就是一种母题。她代表着人类的繁衍,这同样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能渴望,同性恋不就是因为无法繁衍而在过去被视为异端吗?你和周燕安一起接生出一个婴儿,这是一场仪式,完成了社会与历史加诸在你身上的繁衍压力。三十二日都是你的潜意识承受不了种种压力,而渴望得到的救赎。因为是潜意识,很多细节无法推敲,很多问题也显得很极端。” 易阿岚想反驳心理医生,却又无从下手,因为仔细想一想,心理医生似乎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你下次……”田路并没有直接用“臆想”“幻觉”这类不正常的词,而是尊重地说道,“还能见到周燕安,我建议你可以和他发生更亲密一些的关系,也许我到时候能根据你潜意识投射出来的行为,了解你对同性的爱是生理基因,还是出于越禁止越好奇越想要的禁果效应。如果是后者,你还是可以通过心理治疗,恢复本来的性向。” 易阿岚顿时尴尬得耳后根发红,他觉得医生这么建议,完全是不知道他看到的周燕安到底有多真实。虽然周燕安确实完美得很像符号,但并不是一个任他摆布的符号啊。 第8章 6月(3) 从田路医生那里离开,易阿岚一时半会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 这是他第一次看心理医生,不清楚心理治疗会有哪些作用,需要多久才能豁然开朗。他理性上觉得田路医生说得很有道理,应该按他说的那样开导自己,梳理自己的妄想,但情感上却又实在难以认同,甚至本能地想要反驳。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疾病患者的通病。 开车经过校园路段的时候,易阿岚发觉旁边学校安静得出奇,这让他联想到三十二日那样真实的寂灭。 不过学校之所以安静,不过是快要高考腾空了教室,准备考场而已。 如果从高考那几天算起,易阿岚离开母亲和这座城市,其实有十年了。 四年大学之后,易阿岚继续念硕士,毕业后在学校所在地又工作三年。他从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变成一个离三十而立只有三年的男人,当初的同学、身边的同事,都一个个找到另一半,结婚、生子、二胎,个别还离婚再婚(当然易阿岚绝不是眼看着要送出一个又一个红包又没有收回来的指望而辞职的)。 他不能再一逃了事,他得回家来,面对逐渐老去的母亲,面对他终将要到来的生活,孤独终老,抑或是跪在母亲面前祈求原谅。 日子一天天过去,记忆逐渐恍惚,才半个多月而已,易阿岚对三十二日是否存在过已经不再那么肯定了。 事到如今,易阿岚也不想知道了,他失去了求索的欲望,因为那只会让他陷入牛角尖。曾经存在过又怎么样,现在好好生活就足够了。 岳溪明一直是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她虽然恨不得和易云山那边所有的人割裂关系,但易云山的母亲毕竟是易阿岚的奶奶,如今,老太太又遭遇丧子之痛,精神萎靡,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让她一个人待着岳溪明也于心不忍。 岳溪明便把老太太接到自家来住,赡养起她的晚年。 易阿岚帮着去把奶奶的东西都运过来,又在奶奶的房间一一摆好,只不过对易晓山的遗照犯了难,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奶奶坐在床上朝他挥手:“拿过来吧,就摆在我床头边。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忌讳这些,我快死的人了,怕什么呢。” 她接过遗照,拿袖子细细地擦着相框和玻璃,深陷的眼眶湿润了。 易阿岚沉默了一会儿,问:“他的遗照呢?”他说的是易云山,他的父亲。他家里从来没摆过易云山的照片,岳溪明也从不带他去祭拜父亲。 奶奶颤抖着嘴唇,看易阿岚都是愧疚的:“在晓山照片后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