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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相逢千秋夜(02)


硬的外壳碎裂一道缝,习惯恶意却在善意下无所适从,低声道:“学生没什么能还您的。”

    李令之笑道:“原本就没想放债,居然还有人上赶着要来欠。”

    崔春笑了一下,又陷入沉默,到女皇跟前答话,苍白的脸浮起惴惴的红,偶尔声音有些抖,倒还算是平稳,对这年纪不错了。

    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因为无法压抑的兴奋,李令之正想着崔家叁房看来也不是那么黯淡。女皇拍板将人调入东宫,令她亲自去宣,说要让懒散的小孩子们有点压力。

    距离上次见面过了快一年,崔春长高不少,虽然还是很单薄,显然气色好多了,眉眼不见郁郁不乐。

    李令之点了点头,“看来你过的不错。”

    崔春腼腆地道:“还要谢县主提点。”

    也是他品貌皆宜,女皇才会临时起意,哪是她一句话的作用。李令之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好奇道:“崔氏家学多的是人想塞子弟进去,怎么你宁可去太学旁听?”

    崔春道:“族学里我学不了,是七哥前两年回京见我,说要是愿意,能帮我去太学。我就去了。”寥寥数语掠过仓皇的童年,面上不见一丝惶恐与记恨。

    听到意外的人出现,李令之难得一愣。

    崔春以为她久在中枢,不熟悉外官,小声道:“沧州兵乱时那位崔通判就是我七哥。七哥不怎么在府里,为人很和气,真的不是外面说得那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李令之啼笑皆非,不久前还是她提点李慈呢,风水轮流转啊。

    不过崔春这什么眼光,崔昭那张冷脸与和气两个字有关系吗?

    直讲到来前,崇文馆众人例行自修,李令之不知道先前什么课程,索性提笔练字。

    因缘经流畅地默出,熟悉到不需要过脑,李令之录完最后一遍出家科戒,正好紫袍玉带的卫尚书施施然到来。

    自古皇帝与东宫关系总是不伦不类,既是生身血亲,又争权不休,扯下天伦的幕布,血淋淋的你死我活。

    东宫常有,坐稳却难,春坊小朝廷明明是皇帝为爱子之心挑选,最后亦往往覆灭于亲情的消亡。由此,春坊僚属逐渐由朝官兼任,太傅亦在学馆,不过定期讲学而已。

    先帝令宰相充学士,排班轮番前往,随意讲个把时辰。御史大夫宋持身体不好,因此留守至今,来上课的一向是卫恪。

    卫尚书的和气人尽皆知,大约儿子外甥一起回京了的缘故,他的心情也很好,闲聊着就说到了沧州兵乱。

    这是今年的大事,众学子也感兴趣,屋里气氛随讨论渐渐高涨,不知不觉分拨两派。吵嚷的模样很是眼熟,也许过二叁十年立在太极殿上也差不离。

    零星如太子,管听不管聊,他站习惯朝堂,正经见过大打出手的世面,甚至还觉得同学们不够吵。

    李令之支着脸,津津有味看新鲜。

    她长那么大,头一次认识既然不是“靖王表侄”、也不是“女皇养兄”的卫尚书。

    卫恪一生背靠帝室,早年为齐国公主陪读,离馆即外放,刷足资历后回归中枢,他清贵又随和,一生顺风顺水,多的是人觉得卫侯是不晓事的书生,拜相时争议极大,连岳父一同被参了好一阵子,也没让女皇改主意,到底塞进政事堂做了背景板,外人看来就是凑数的。

    崇文馆学子也许比外头的书生懂得多些,到底年少,哪个没有指手画脚的一腔热血,如陈六亲爹还在沧州,自己也跃跃欲试,还妄图身先士卒,擒贼先擒王,被卫恪拉来崔通判前例,不大赞成地说了几句。

    真正与世无争的人哪会随手拿外甥深陷过尚留余温的热灶做文章,给他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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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学生范围粗略设定(瞎编的)

    弘文馆:收太子以外皇帝的娃,宗亲权贵的娃。

    崇文馆:仅限太子 太子伴读

    太学:收中低层官员的娃 社会面学生,分叁舍=上、中、下叁等,下分某斋=学某某的班级,譬如经义斋就是比较专攻这个的。

    国子监:收中高级官员的娃,存在权贵进修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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