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桥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都下去。” 隋衡又开口。 徐桥和田阕对视一眼,一道行礼告退。其他听到信号弹响声,跟过来远远围观的大臣,也都被劝走。 马蹄声和火光再度远去,林间再一次恢复可怕的静谧。 江蕴垂眸,静静靠树坐着,眼神平静。 隋衡背对着他站了很久,才慢慢转过身,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他显然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情绪,可他声音里有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颤抖。 江蕴整理好衣袖,抬起眸,乌眸明澈望着他,道∶“没错,都是真的,我骗了你。” “我……并不是从陈国御车里逃出来的,而是从齐都逃出来的,所以我会弹《凤求凰》。这个答案,殿下可还满意?” 隋衡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小情人。 甚至有一瞬,江蕴觉得是带着鄙夷和厌恶的。 他忽冷笑一声,道∶“孤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愚弄孤,欺骗孤,看孤整日为你神魂颠倒,被你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开心?” 江蕴摇头,说没有。 “还想骗孤?” 事已至此,江蕴也没有打算能活着走出这片密林,抑或说,这座猎苑了。 他真的有些累了。 他抬头,听着耳边哗哗叶响,望着林梢缝隙间洒下的疏落月光,内心再度体味到了那种接近死亡时,超乎意料的空旷和宁静。 他嘴角甚至微微扬了下,感受夜风穿过衣袖,道∶“欺骗殿下,非我本意。但从小到大,殿下的确是待我最好之人,若有选择,我并不想如殿下说的那般,玩弄殿下的感情。” 江蕴看着隋衡,道∶“对于此事,我很抱歉。” 隋衡面部肌肉抽动了下,忍了又忍,终是忍无可忍,眼睛发红,声音颤抖∶“你觉得,轻飘飘一句抱歉,就能抵过你对孤做的这些事么?” “你跟孤说,你不认识他,你没有其他男人,实际上呢?” “你敢说,今夜你没有故意利用孤,替你杀掉他么?” “若非他亲口说出来,你还打算瞒孤到什么时候?!你说你是逃出来的,孤怎知你不是又在编谎话骗孤,孤在你面前,就是一个见色起意,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见江蕴垂着眼,不说话,他“呵“了声∶“如今再想想孤昨日宴上说的那番话,真是笑话,孤竟还嫌弃那两名坤君” 他说不下去。 从小到大,这是隋衡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便是以前受颜氏欺压,那也只是力量强弱问题。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变得强大,去改变自身境遇。可眼下呢,他要如何,把人杀了么。 隋衡按刀的手,轻轻颤抖。 江蕴知道,这一刻,他应是动了杀念的。 他内心变得更平静了,甚至有些释然。 然而江蕴没有等来想象的疼痛、隋衡最终没有拔出刀.而是转身,大步走到一边,背对着他.沉默站着去了。 月光落在他英武挺拔身影上,孤清寂寥。 江蕴有些意外,静静望着他背影,片刻后,起身,走到他身后,试探着伸出手,慢慢抱住了他的腰。 “掌开。” 隋衡立刻开口。 声音无情∶“孤……嫌你脏。” 江蕴就真松开了,坐回原处。 隋衡皱眉,心中无比烦闷。 田猛横死,田阕怕隋衡要翻后账,急匆匆和隋帝作别后,就赶紧领着齐国使臣团连夜离开隋都” 虽说齐国兵强马汁,短期内并不畏惧隋国骑兵,可他们一行人却势单力薄,还带着金首玉贵的段侯公子齐子期,是容不得再出一点差池的。 宾客们都陆陆续续开始离开,洛凤君也一袭白衣,在仆从陪同下登上马车。洛凤君是晚上才到猎苑的,目的是向齐子期请教《凤求凰》。 谁料齐子期称自己并不会弹奏《凤求凰》,并还真心实意的劝洛凤君也千万不要学习此曲。洛凤君郁闷不已,有些不懂,为何连齐子期都要推托。 而且齐子期劝他的那些话,神色真诚,语气诚恳,根本不似作伪。 宾客们陆陆续续散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