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椅子,摆好瓶瓶罐罐,张罗了大半天,才退出去。 等他们一退出去,六分半堂的人就进来检查了整整十五遍,连地缝也没有放过,盆栽里的土都叫他们倒出来了看了看。 六分半堂的人还没走,金风细雨楼的人就紧跟着进来,在六分半堂的注视下又搜了整整二十遍,才停下来。 接着又是西方魔教的人,他们搜了三十多遍。 最后来的是才李燕北手下的人,他们只看了看就出去了。 他们出去以后,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搜查!他们进来,只是为了数人! 他们将六分半堂的人、金风细雨楼的人、西方魔教的人挨个数了一遍,至于什么地板天花板和花盆,简直连看都没看,在乎都不在乎,担心也不担心。 至于让他们提心吊胆的锦衣卫,更是没有来哪怕半个人。 因为沈百终根本不在乎这里有没有埋伏,也不在乎这里有没有陷阱,他只是准备来,所以就要知道人数。 只想知道人数。 多么可怕的自信。 匹配这自信的,又该是多么可怕的武功? 一想到这一点,寒梅就忍不住握紧了茶杯,脸色也变得有些狰狞。 枯竹笑了笑,取一把瓜子塞给他,将那布满裂痕的茶杯拯救出来,轻轻道,大哥何必担心,想来沈百终也不想京城里出事的,我们拿了牌子就回去,快得很,快得很。 孤松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离这岁寒三友不远的地方,就是另外两张桌子。 三张桌子恰成三足鼎立之势。 最后一张空出的桌子,还没有人。 另外一桌上,独自坐着一个青年,此刻正拿着一块手巾捂着嘴不停咳嗽,似乎要把心肝脾肺肾都一并咳出来,若是得了什么病,一定已经很严重。 最靠窗的桌子,坐着的是两个人,一个老人,和一个低着头的白衣服年轻人。老人穿着一身灰袍,神色既平静,又镇定,两只手都拢在袖里,似乎是在赏月。而那个年轻人,从始至终真的没有把头抬起来过,一直在盯着地面看,而他这么好看,这么俊秀,如此失礼的行为,没有人会责怪他。 这三方人马静坐楼上,等的就是楚留香。 等楚留香的同时,他们不得不也等着沈百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楼梯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大家首先闻到的就是一阵又清又淡的花香,当然是郁金花香。 第一个走上来的人就是楚留香。 他没有脚步声,有脚步声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人。 大家的脸色又是一变。 因为楚留香身后的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飞鱼服,腰间一柄绣春刀,神色冷淡,目如寒星,正是沈百终。 他也不该有脚步声的! 一个没有脚步声的人,若是发出了脚步声,只能证明这声音是一种警告,一种威慑! 他就是要告诉大家他在楚留香身后! 楚留香看一眼大厅,径直走过去,在那一张专门为他们空出来的桌子上坐下。 沈百终也慢慢过去坐下。 他们一坐下,另外三桌的人就都去看他们,除了那一位一直低着头的青年,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和这青年坐在一桌的老人率先开口,微笑道,老夫六分半堂雷损,见过沈大人、楚香帅,这位是大堂主狄飞惊。 他当然是在介绍自己身边的青年,这抬不起头来的青年正是低首神龙狄飞惊! 狄飞惊也很有礼貌,恭敬道,在下狄飞惊,见过两位。 沈百终道,你们好。 他当然也很有礼貌,非常有礼貌,但是大家都打探过消息,买过不少情报,知道这人有异于其他高手的习惯,丝毫不敢放下心来。 因为沈百终对谁都很礼貌,几乎从不生气。 枯竹深吸一口气,看看寒梅,又看看孤松,见到他们俩鼓励的眼神,才拱手道,在下枯竹,这是大哥寒梅,二哥孤松,我们三人并称岁寒三友,从昆仑西方魔教而来。 沈百终也道,你们好。 独坐一张桌子的青年瞅了瞅自己的手巾,慢慢将其叠起来塞进袖子,他塞得很慢,也不怕别人瞧见,大家眼神都不差,全将那一抹血红色收入眼里。 这人实在是病得不轻。 放好东西后,他才道,在下苏梦枕,金风细雨楼楼主。 沈百终道,我听说过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