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岳前辈说了,我们得先寻个吉日,把我们的事告知岳父岳母。”谢容与的声音轻而沉,“我的小野,是好人家的姑娘。” 上回成亲,彼此都没有用真名,遑论拜高堂呢? 她是好人家的姑娘,他应该礼数周到才是。 可叹这么久了,离别相逢皆是匆匆,俗物绊身,竟忘了要把成亲的事告知泉下尊长。 “倒不全因为这个。”青唯垂下眸,“我今日……身上不方便。” 谢容与愣了愣,片刻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笑着道:“无妨。” 他把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上,俯下身来,理了理她微乱的发,柔声问:“浴房的水备好了?” 他是个好洁净的人,回来没有洗过,适才那般缠绵也只在小竹榻上。 青唯点点头:“备好了,留芳每隔一刻会添热水。” 谢容与笑了笑,落了一吻在她的眼睑,“等我,我很快回来。” - 屋子里点着宜人的香片,驻云和留芳到底是正经宫女出身,极会伺候人,早在日暮时便用艾草驱了蚊虫,又在风口搁上纳凉的冰盆,眼下轩窗微敞,凉风送爽。 谢容与洗好回来,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烛灯,掀帘进帐,一勾手便将青唯捞入怀中。 她的发间有清淡的皂角香,身上的中衣是新的,柔软的纱质,几乎能直触肌肤。青唯很瘦,在上溪重逢时,环臂一抱几乎瘦骨如柴,好在眼下养好了许多。不过她也长不胖,身姿纤纤的,白日里她总穿着掩人耳目的玄鹰袍,是故身形不大瞧得出来,似乎她的婀娜柔软只在夜里依偎在他怀中时呈现。 以后等真相大白了,要让她多着裙裳才是。 怀里的人动了动,青唯仰起脸来,轻轻唤了声:“官人。” 她已经许久没这么唤他了。 一声“官人”入耳,谢容与心间微微一动,很轻地“嗯”了声。 “眼下我们盗了《四景图》,曲不惟那边只要一查库房就知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谢容与低眉看她,失笑道:“好不容易回来了,你眼下就在想这个?” 倒不是在想这个。 这个顾虑在她回来的路上就有了,但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想着回来问一问官人。 谢容与道:“曲不惟知道《四景图》被盗是迟早的,恐怕眼下不单是曲不惟,恐怕章鹤书、章兰若那边,包括停岚业已有异动了。” 章庭、曲茂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他们作为章曲二人之子,眼下又在陵川,多少都会被卷入其中。 “到了这个境地,冲突也许是无法避免的,眼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快。” 快一步找到岑雪明留下的证据。 青唯点点头,“我知道了。” 怀里的人又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很轻,谢容与以为她睡着了,垂眼看她,却见她微敛着双眸,眸色如雾。 “在想什么?”谢容与温声问。 “官人,我跟你说一桩事。”青唯默了许久,道,“我师父骗了我。” 谢容与看着她,没有吭声。 “当年朝廷下令缉捕温氏亲眷,师父说他是被朝廷官兵缉捕的。其实不是,他是主动投案的。”青唯道。 “那段时日我一直在柏杨山,身边虽有曹昆德护佑,崇阳县上是什么情形我清楚得很。县中戒备森严,要避开几个官兵还是很容易的。只要有心躲,我都躲得过,师父怎么可能轻易落网?他是主动投案的,他是为了……我。”青唯安静地道,“师父是有功在身的岳氏,只有他投案,平复了民怨,朝廷不会花大力气搜捕我,否则即便是曹昆德,也无法在那样的情形下帮我掩去身份。这几年,我虽不知道师父究竟在哪儿,但我能够猜到他一定不是自由身,否则他不可能放我孤身一人,一定会来找我的。” 谢容与将青唯稍稍揽紧了些,“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 “当时师父一提,我就觉得奇怪。”青唯道,“后来很快就想明白了,结合当时的时局,没什么难猜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