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章元嘉,迟疑了一下,本想说“不必了”,然而话到了嘴边,竟变成温声一句:“过来坐吧。” 章元嘉听了这话也似意外,半晌,她才挪了步子,在龙纹小案的另一侧坐下,垂眸时,眸底竟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悦色。 赵疏瞧见这抹悦色,心一下就软了,他笑了笑:“朕看奏疏通常要看到天际浮白,只怕你要熬不住。” “官家怎么知道臣妾熬不住?”章元嘉道,“官家忘了,小时候我们在角楼顶上等日出,官家总是比臣妾先睡着,等官家醒来,臣妾的云纹帕都绣好了。” 她说着,吩咐:“芷薇,把本宫的绣绷取来。” 第78章 天更晚一些,谢容与的第二道药煎好了。 吴医官亲自端着药,往东偏殿走,还未进到殿中,隐约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他皱了眉,问候在外间的小宫婢:“怎么回事?” 不是说了要静养吗? 小宫婢怯怯地答:“回医官,适才您一走,殿下执意要传祁护卫,殿里的人拗不过,只得应了,眼下祁护卫刚到。” 吴医官的目光冷下来:“我看殿下是不想好了!” 他板着脸,迈入内殿,祁铭一见他,顷刻息声,吴医官将药碗递给德荣,寒声道:“老夫老了,劝不动殿下,连这大殿里的人都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适才老夫去煎药,都是怎么叮嘱你们的?” 他这话看似在斥责德荣几人,句句指向谢容与。 谢容与听得明白,低声道:“医官莫怪,人是本王让传的。” 他刚清醒不久,气色很不好,这会儿倚在引枕上说话,姿态倒是放得很低。 吴医官见他这副形容,火气慢慢散了,他在病榻边坐下,为谢容与把了脉,语重心长道:“老夫知道殿下忧心,但事已至此,急是急不来的,上回殿下执意停药,亏了身子,眼下宿疾复发,耐心将养才是最要紧的。” 他说着,看谢容低垂着眼不吭声,终于还是让了步,“便是殿下真想打听什么,好歹把药吃过再说。” 那药一闻便知极苦,但谢容与吃得急,药汤过喉,几乎没尝出滋味。 用完药,他对祁铭道:“继续说吧。” “是。眼下可以确定的是,药商死在城外,是有心人设的局。他们见何家倒了,担心殿下起势,想利用少夫人打压殿下。” 青唯是温氏女,若她被擒,小昭王只要相帮,便会惹上包庇重犯的嫌疑。 “那些人的计划,应该是趁殿下不备,当着殿下的面擒下少夫人。不过,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插手,少夫人当夜落单,殿下反而独善其身。” “……那她呢?”谢容与听完,安静地问,“你们找到她了吗?” 这话他刚醒来就问过一遍,德荣告诉他不曾。可他想着德荣在宫中,消息或许没那么灵通,祁铭在外奔波了几日,说不定有她的踪迹。 “不曾。”祁铭道,“少夫人自逃脱后,一点踪迹也没有,朝廷的人马四处搜寻,什么都没搜到。” 谢容与握着药碗的手微微收紧。 吴医官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那温氏女是钦犯,如果被找着了,是生是死,朝廷怎么都有个说法,那些人还想利用这一点来拿捏殿下呢。” 谢容与哑声问:“那日她逃脱重围,受了重伤,你……可去左骁卫问过,她是怎么受伤的?” “……问了。”祁铭看吴医官一眼,有些犹豫,“听闻是寡不敌众,追逃时受伤的,左臂、后背中了几刀,腰间还中了箭,照理应该跑不远,除非得人相救……” 谢容与闭上眼,脸色比适才刚白三分,握在手里的药碗几乎要碎裂开来。 祁铭立刻拜下:“殿下,属下与吴校尉已在暗中追寻少夫人的踪迹,朝天这几日也去会云庐查访了,只是此前与少夫人在会云庐相见的人手脚太干净,朝天暂是没查出他的身份,相信假以时日……” “不要查了。”不等祁铭说完,谢容与道。 他仍闭着眼,语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