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氏系尚书府千金,嫁给高子瑜算是下嫁。但是高子瑜家中还有个怀有身孕的通房,没过门就有个庶子,哪户高门贵女能忍下这口气? 佘氏纵然年纪大了,也不至于要这样委曲求全,她愿嫁给高子瑜,可能还有什么旁的原因吧。 青唯并不关心佘氏,她只是想到了崔芝芸。 嫁来江府后,她只见过芝芸两回,她一回比一回瘦,性子一回比一回沉静,再也不是那个跟着她上京,懵懂娇气的小表妹了。 驻云见青唯目色黯然,欲为她解忧,打开一只礼匣,笑说:“奴婢瞧着少夫人没有随身佩戴的玉坠,正好曲家小五爷送了一枚,羊脂玉的,少夫人看喜不喜欢,奴婢帮您打络子。” 青唯领她好意,过去一看,说:“玉坠子,我有啊,这个看着没有我的好。” “少夫人有?” 青唯“嗯”一声,从腰囊里取出一物,当空一抛接在手里,“这枚,你家公子给我的,我挺喜欢。” 她是真的喜欢。 当时江辞舟送给她的时候,就说这枚玉坠子在大慈恩寺开过光,能保平安。 后来她被禁闭在水牢,被箭楼落下的木梁砸了脑袋,最终都是逢凶化吉。 前几日她醒来,要把这玉坠子还给他,但他不要。不要她就留着,搁在身边,病好得也快! 然而,待看清青唯手里的玉坠子,一屋子的人除了江辞舟都愣了。 殿下伤重的那一年,长公主从西域高僧手里祈来的稀世宝玉,供在大慈恩寺长明灯下三百个日夜,直到殿下从暗无天日的梦魇里走出来。 那日被江辞舟偶然当扇坠挂着,不过是担心做腰佩太引人注意罢了。 “怎么了?”青唯见屋中人神色各异,看了一眼手里的玉坠,愣道,“这枚玉当真很重要?” 她想了想,把它向江辞舟递去,“那我不能要,还给你。” 一屋子人眼观鼻,鼻观心,只有朝天立刻应:“好。”他疾步上前,生怕青唯一个不小心把玉摔了,捧了双手去接,这时,江辞舟道:“不重要,你收好就是。” 他步出书案,推窗看了眼天色,“不早了,你去换衣吧,我们该进宫了。朝天,你留下。” 留芳和驻云陪着青唯回房了,德荣低眉退出书斋,顺道还掩上了门,看都不看朝天一眼。 朝天扶刀而立,问:“公子,什么事?” 江辞舟湘妃竹扇在手,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他腰间的刀上,问:“新刀好用吗?” - 翰林诗会设在翰林的曲池苑中,日暮一至,江辞舟就带着青唯到了,宫门口很早就有小黄门来迎,他们来得早,苑中除了几名士子,再有就是曲家的小五爷。 这些士子大都是各地的解元,送入京里准备明年的春闱,对江辞舟而言都是生面孔,倒是曲茂一见江辞舟,很快迎上来,说:“子陵,你总算来了,我都快闷死了!” 他仍穿着蓝袍衫子,有日子不见,人居然长胖了许多。 江辞舟见到他,有点诧异:“你怎么来诗会了?” 曲茂这个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当酒桌上的狐朋狗友那是一等一的投契,要让他谈诗论文,不啻对牛弹琴。他也有自知之明,上回家里要给他谋个资荫闲差,他给拒了,说自己大字识不全,不白拿朝廷俸禄,还是当个逍遥公子哥,散家中钱财就好。 “你以为我想来?”曲茂心里有气,“邹平那厮,上回在折枝居伏杀你,我不是仗义执言,帮你说了几句话么?你也知道我爹那个人,最是胆小怕事,我一回家,他就斥我强出头,瞎搅和,罚我跪了三日祠堂,又把我禁足快一个月,要不是赶上这诗会,我只怕眼下都不能出来呢!” 他说着,上下仔细打量了江辞舟一眼,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江辞舟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我能怎么样?” 曲茂更来气了,他说:“我跟你说,你肯忍让那个章兰若,我曲茂不怵他!不就是个国舅么,还能不讲理了?你跟我说老实话,那日在折枝居,我走以后,是不是他让你去盯着拆酒舍的?他知道你在洗襟台下受过伤,根本就没安好心!我听说你被他害的大病一场,把我给气的,就差找他干仗了!但我被禁足,又出不来,半夜爬墙还给摔了,你说我今日为什么来这诗会,我就是专门来找章兰若,给你出这口恶气的!” 青唯在一旁听曲茂说话,觉得他这人义气又好笑。 江辞舟听他说完,先没答他的话,展目一望,见几名后到的女眷已被宫婢引着往曲池苑西侧去了,温声与青唯道:“想是皇后到了,你先去皇后那边。” 青唯点头:“好。” 曲茂沉浸在自己的侠肝义胆里,直到这时,才发现江辞舟身侧的青唯,见青唯被宫婢引走,他犹自困惑地问:“不是说你俩要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