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当日袁文光他……他为何会……” “袁文光的事,我没和你说实话。” 不等崔芝芸问完,青唯便道:“那日我从集市回来,其实先遇到了袁文光。他声称是被你所伤,央求我救他,我跟他说,他这样的卑鄙小人,不如死了干净。他气得很,对我破口大骂,说我见死不救,扬言要让我偿命。” “或许正因为此,后来到了公堂,他才指认我的吧。” “此事没预先告诉你,一来是怕你听了担心,二来,我事后也悔得很,我如果没有义气用事,先行救了他,你也不至于背上一条人命。所以说到底,这桩命案,我也有责任,我在公堂上,并不算帮你顶罪,你不必往心里去。” 青唯这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但暂且瞒住崔芝芸是足够了。 崔芝芸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她从前从不觉得自己柔弱,忽然遭逢大难,才发现自己经历得太少,一时间难以支撑,她指间不断地绞着绢帕,嗫嚅道:“这一路上,若不是阿姐,只怕我……只怕我……” 她说着,不禁哽咽起来。 她坐了一会儿,渐渐平缓心绪,“阿姐路上说过,等把我送到京城,安顿好了,要去找从前教你功夫的一位师父。我若嫁了人,阿姐是不是就不和我一起了?” 青唯看着她,“嗯”一声。 崔芝芸心头一阵难过,她忽然起身,直直跪下:“阿姐帮我!” “我与表哥两情相悦,实在不想嫁去江家,我眼下已没了家,不能再没了表哥了。还请阿姐为我出出主意,让我能留在高家!” 第8章 青唯看着崔芝芸,秋光斜照入户,将她的目光映得决然。 崔芝芸与江辞舟的亲事,并不是一夕之间定下的,从她接到信,一路上京,到入住高宅,她有许多次机会拒亲,但她都犹豫了。眼下忽然下定决心,想必有缘由。 “今日江家老爷上门议亲,怠慢你了?”青唯一念及此,问道。 崔芝芸忍了半晌,才咬唇点头:“今早江府的老爷上门,我去正堂里侧的屏风后偷听,那个江老爷他、他实在是……” 崔芝芸回想起江逐年趾高气昂说话的样子…… - “聘礼是寒碜了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江家两袖清风,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高兄见谅。” “几日前,官家深夜传召犬子,高兄可曾听闻?” “犬子不才,蒙官家青眼,赐了个荫补官,眼下是玄鹰司新任都虞侯了。” “哪里哪里,实在是圣上慧眼如炬,祖上积德庇佑,犬子才有了施展拳脚之机。玄鹰司目下人才凋零,前些日子听说还拿错了人,犬子新官上任,江某也着实为他捏一把汗。” “犬子高升,今夜在东来顺摆席,宴请亲朋,高大人可也要来啊?” “也罢。高兄差务繁忙,待改日得空,江某与犬子必当另设酒宴,还请高兄一定赏光!” …… - “那个江老爷称是想凑一个双喜临门,把过门的日子草草定在了七日后。言辞百般推脱,三五句话,怕不是省去了半个账本!他一副花一个铜板都心疼的样子,必定是瞧不上我,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写信来议亲?若嫁去了这样的人家,往后的日子不知何等艰难,我还不如留在高家,陪着姨母,谁也不嫁了!” 崔芝芸说到末了,眼眶泛泪,语气已带恨意。 青唯心中微感讶异,不曾想玄鹰司大当家的差衔,居然落在了江家小爷的头上—— 那晚夜风汹涌,青衣公子醉卧宫楼,乍一看,分明是个不省事的。 青唯不动声色,却问:“今日罗姨母不在?” “姨母每月月中要上佛堂颂经祈福,今早天不亮就去了。” 青唯忆起薛长兴的话,心知该悉心劝慰崔芝芸,但她遇事从不拐弯抹角,见崔芝芸身陷两难,觉得当快刀斩乱麻才是。 青唯于是直言道:“你姨母惯来疼你,今日江家老爷上门议亲,她却不在家中,你可想过为何?” 崔芝芸一愣。 青唯又道:“高宅仆从无数,你去正堂偷听两位老爷说话,这是无礼之举,底下却没一个人拦你,你可曾想过缘由?” 崔芝芸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