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不是我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因为谁也无法阻止,就连“我”本身也不可以。 太保听懂了,所以他开口安慰道:“不是谁都可以有这么一个学生,这样的学生也不好找。” 太傅摇摇头,“希望事情没有那么糟。” …… …… 别了太傅,下完了那盘并不费力的棋,按理说孟秋池应该去皇宫做正事,而按着顾白的性子,也应该拦在他的前面才是。 只不过顾白却去了一趟太傅府上,有些出人意料。 顾白都出人意料了,和他一样是个不寻常读书人的孟秋池,自然也会出人意料。 是的,他也出人意料了。 他没有立即去皇宫,而是在咸商城的某座桥下,站着看河边许多苦力赌钱。 那些苦力都是咸商城里的穷人,应该没有什么积蓄,平日里靠卖力为生,却还是喜欢赌钱,这让许多读书人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孟秋池清楚,那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苦,非得找些什么东西来撑着,如果运气好些,应该是家里的媳妇儿和孩子,运气不好的,就该是酒。 赌钱也在其中,属于最差的那一拨。 随着骰子的声音停下,有高兴的呼喊和失望的谩骂,以及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孟秋池听着,想起了数十年前的事情。 那会儿他是咸商城里最出名的人物之一,那些女子喜欢他的诗词,那些文坛前辈也很欣赏他,他的先生,太傅更是对他寄予厚望。 但他其实最喜欢做的事情,其实还是在河边喝酒。 那个时候,咸商城一到晚上便有很多醉汉,就在河边,孟秋池坐在河边,常常会听到很多故事。 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咸商城这些百姓每日都在经历的事情。 他也会喝醉,很多时候都记不全故事的内容。 但听得时候,都很认真。 修行这种事情,很多人选择闭关苦修,少数人会有一朝悟道,像是孟秋池这样随心而行的人,很少。 他的思绪随着风而去,然后他朝着那群苦力走去,正好有人输光了身上的铜钱,离开了这里,于是这里空出来了一个位子。 孟秋池在众人的惊愕眼中自然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然后那根串着的线断开了。 铜钱落到他的身前,却没有一枚落到别处。 他拿起一枚铜钱放在地上。 那里有用木炭写就的一个大字。 “我押大。” 淡淡的声音随着风被吹动。 …… …… “启禀陛下,孟秋池没有朝着皇宫来,只是在河边和人赌钱。” 同样是淡淡的声音被风吹着,一身黑色帝袍的大祁皇帝站在栏杆前,听着这个消息。 “押了多少?” 来禀报的那位修行强者,想过大祁皇帝所有问话,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开口问的不是别的,而是押了多少。 “一枚铜钱。” “用的是朕几年的铜钱?” “不是,是先皇的年号。” 作为大祁皇帝的耳目,让他们去看人,即便对方是强大的东海之主,他们也要看的清楚,别说是铜钱上面是哪一年的年号,就说是孟秋池头上有几根白发,都要看清楚。 大祁皇帝说道:“无事了,退下吧。” 就问了这么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之后,大祁皇帝便让他退下,然后便只是一个人看着天边。 不过他的脸上,其实还有些期许之意。 他是南陵之主,也是南陵最强大的那个人。 但他也是一个修行者,而且是个很强的强者,虽说这么多年来,有很多人想着很多方法是为了杀他。 可从来没有一个强者来和他正面一战,分出生死。 造成这种原因的因素有很多,主要的便是两个,一个是因为大祁不愿意看到,另外一个是没有人愿意赌上性命。 “朕还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能杀朕。” …… …… 半个时辰之后,孟秋池身前的铜钱还剩下数枚,他虽然是天底下最为强大的几人之一,可赌钱并不精通,又没有用修为去看出骰子的大小,所以很快便要输完了。 在他身侧的那个汉子一脸愁苦,原本以为孟秋池这个打扮应该是有些门道的,于是便跟着他押了几手,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真正的雏儿,这让他也输了很多。 孟秋池看着他,微笑道:“这个世上,选择都要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做,要是跟着别人选,自然便不确定,赢了倒好,输了……” “还能怪你。”那个汉子不知道怎么的,就闷闷开口,按理来说,即便是输钱他也不敢对孟秋池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