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打开冰箱门,看到灯光照着空荡荡的搁板,一个长霉的西红柿就那样鲜明显眼地躺在里面。 他的眼眶立刻浮起一股温热的潮湿。 她走了有多久?久到留下的这个西红柿已经霉烂了。 他狼狈地关上冰箱门,逃回了客厅。 一个发霉的西红柿,揭穿了他的假装。 他其实厌恶了假装没事的每一天,厌恶了他还要一天接一天地假装下去。 他想念她! 想念她在的日子。 可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她也不会回来。 快递员再次搬上六楼的是酒,他承认自己的脆弱易感,如果非要捱到忘记她的那天,他宁可诚实地逃避每个晨昏日落,直到那天降临。 江岷被奶奶从欧洲急召回国,刘铭在公司替他苦撑,谁都默默地包容他,而他也知道这种能够让他尽情脆弱的日子,一生都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他的沉沦是因为无法忘记,他的振作也是因为无法忘记。 当他再次回到这套房子,凋蔽的景象让他清醒,万事万物都会时过境迁,唯独他的感情不会。 他沉沦再久也没用,不管过多久,他也难以忘记那个哭着说想跟他结婚,想养一只猫,想一起白头到老的女人。 江岷的陈腔滥调说了一年,切着带血的牛排,挥舞着银叉,他们受到餐厅的特别招待,划出一整片区域给他们,不受其他客人的打扰,也不让其他客人受到江岷的打扰,这是江岷人见人爱的本领。 “你呀!就是见识太少,再谈一次恋爱,再失恋一次,伤害就会一次次减弱。” “然后就像你一样,谁都没法爱上了。”他说。 “享受!”江岷说,“享受新鲜带来的刺激感,并让自己有条件一直享受下去——” “小混蛋!”奶奶的骂声在手机听筒里响起。 江岷的银叉“咣”地落到盘子上,他哭丧着脸,望着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摁了接听,还开了扬声器的手机,哭丧着脸喊道,“外婆!” 何谨修听着奶奶的数落,这顿教训没有半小时结束不了,他拿了自己的手机往外走。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脑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想,却还是照着熟悉的路线开去,还是到了那扇门前。 密码盖掀开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惊觉竟然又来到了这里,上次跟房东签了协议后,房子里的景象闪过脑海,里面已经是一片废墟。 他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转身飞快地跑下楼,开车驶离。 第二天早上,做完了一整套全身检查,他回到家换了一套正式的衬衫长裤,站在镜子前,里面的人精神奕奕,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纠结的念头—— 如果她已经结婚了呢?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可同时另一个念头又冒出来,不去找她,怎么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车开出去,这两个念头一直在大脑中交战,直到快开出市区,他在红灯前停住,望着前方大片的甘蔗林,陌生的环境令他产生了退却的心理。 手机信息音响起,他点开屏幕,是刘铭发的:“有空吗?来趟公司?” “很重要的事吗?不重要周一再说——”他逐字输入,最终一一删除,过了许久,他下定决心,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他现在的境况就有如这条陌生的前途未卜的路,也许她结婚了,也许她出国了,也许这一刻,他更珍惜的是状态正常的自己。 绿灯亮起,他开到下一个路口调头回了市区。 周天他也照样去了公司,开了一早上会,蒋遥给他发了消息想聊聊。他想到跟蒋遥聊天,免不了会谈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