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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能过来吗?


地方,别处也有,烫伤范围这一块那一块,严亦宽不好下手抱紧,只能虚虚地搂着。他不挑地方地亲了亲小孩的脸,小声说怕把小孩抱疼了,等好了再抱。张直再是哼哼,也没讨到一个结实的拥抱。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张直吗?”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病床前。严亦宽让开身,张直急切地抓住他的手。

    “是要录口供吗?我方便留在这吗?”

    警察问了严亦宽的身份,观察到张直的应激反应,暂时让他待在张直身边。警察沉着嗓音安抚了两句,告诉张直现在是安全的,又记录个人身份信息。

    “你当时在现场看到的情况是怎样的?”

    严亦宽的手被张直捏到变形,张直已经意识不到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老师。严亦宽赶路赶得再热,也温暖不了张直的手。

    “他从小怕火,回忆场景可能需要点时间。”

    警察谅解,没催张直。严亦宽倚在床头看自己的鞋,他一路上觉得脚不舒服,现在低头看才找到原因。

    “小孩,我这下成土包子了。”他拉起裤腿让张直看。

    原来严亦宽急于出门忘了穿袜子,那鞋硌了他一路。张直表情松动了一些,警察趁机问一些比较简单的问题,例如张直透过什么途径租的房子,房子里有多少人,事发时间大概在什么时候,事发前张直在做什么。当问到房子里其他人的活动,张直又回到了紧绷敏感的状态。严亦宽的手被张直抓得湿滑,张直加大力度去拽住救命绳。

    “是跟我住同一个房间的人放的火。”

    同一句话让警察找到线索,也让严亦宽两腿发软,心生后怕。

    “我准备去洗澡,他突然进来把我推倒在地上。我想绕开他出去,他不让。房间里其他人都骂他,大家吵来吵去。他提起一罐东西在房间里泼,我身上,床上,其他人,都有。我闻出来是煤油,想脱掉衣服,他点着打火机不让我脱。他一直一直在骂我”

    “骂你什么?”

    张直往严亦宽手臂上蹭了蹭,露出一双没擦干净的红眼睛,“骂我装穷,瞧不起他,故意给他难看。我没有我让他冷静一点,他说,”张直喘了口气,掉出来的眼泪被轻轻地刮掉,“他说要烧死我。”

    “是谁点的火?”

    “他用打火机往地上点”张直猛地抽搐了一下。严亦宽顾不上避开张直的伤处,把人抱紧了,现在他跟张直一样温度全失,激烈颤栗。

    “你需要休息一下吗?”警察问。

    张直的皮肤因为磨蹭发痛,牙齿上下磕撞,说出口的话颠簸不已:“那火、那火一下子窜到我身上,地上也有煤油,哪里都有。我什么也看不见,有人、有人把我抱住,我身上的火、火,很快就没了。我不知道是谁救的我。他们纠在一起打架,其他房间的人,一起打架。我房间里全是、火。他把煤油洒得到处都是,他继续洒,点火,很多人都着、着火了。我跑出来打电话,拍门,叫大家都跑,着火了。我没有窗帘了,我扑灭了一个,两个人的火,窗帘烧没了,没得再扑了有人把我拉走,有人把我拉走,从楼梯下去”

    张直意识开始不清醒,不停地小声道歉。

    “你先休息一下,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之后的调查如果有需要,会再联系你。”

    严亦宽怀里搂着张直的脑袋,现在才看清小孩的睫毛也烧掉了一些,尾巴卷成小圈圈。他去摸张直的脖子,过于低温的手把张直冰得一哆嗦。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张直埋着脑袋喃喃。

    严亦宽要去叫护士,哄来哄去张直都不愿放行。严亦宽拨通张直的电话,让张直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严亦宽每走远一步就跟张直说一句话。护士来了之后检查张直的伤势,又叫来主诊医生,在确保张直情况不严重,出院也可以自理的前提下,开了烫伤膏便允许出院了。

    “小孩你衣服呢?”

    病号服得还给医院,要是便服没烧坏,还能撑一撑穿回家。

    “治疗的时候他们把我衣服剪开了,不能穿了。”

    严亦宽带着张直去跟护士解释,也写下联系方式,承诺第二天会归还。张直就这么穿着病号服离开医院。

    现在除非坐飞机,否则回家还是需要花一小时,严亦宽想让张直尽快休息,便找了家最近的酒店。他匆匆出门这两个多小时,老父亲和老母亲轮流给他打电话,他一直没空接。严亦宽在牵着张直去酒店的路上,把事情告诉了父母。

    父母只有一句话:“立刻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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