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恐慌才刚刚开始而已,拦不住。 杀了传播恐慌的人,只会更加坐实恐慌,更拦不住揣测和担忧。 殿中依然还是来来往往的禁军往明和殿这处汇报战局。 贵平这处也能听得到。 先是说,南城门这处死伤严重,压低很大,禁军中的主力都去了南门增援。 而后局势一变,西城门处也出现了李裕的人。 而后东城门处也开始攻城,只有北城门才是相对安稳的。 可兵家常识,对方留出了一道口子,就是让人逃跑的,一旦逃跑,就会发现那处一定有埋伏在,是死路,不如留在京中…… 眼下就是这样的局面。 京中,宫中都在惶恐着,战火蔓延开来,恐怕,真的用不上五六日,人心就会从内部溃散。 这样的一日,仿佛尤其难捱。 贵平几次抬头看天,都还是大亮着…… 渐渐地,往来的禁军脸上也都是阴沉,因为没人知道能撑多久。 申时刚至,子博匆匆入内,整个人脸上都是惊慌。 贵平从未见过子博如此,贵平眸间都是担忧,嘱咐了云陶一声,就跟着子博一道入内,听子博朝着李坦方向,沉重跪下,低沉又略带哽咽的声音道,“陛下,东城门被攻破了,李裕已经率领叛军进城,往宫中方向来了!” 李坦愣住,贵平也僵住,直接退口而出,“怎么会?!” 就算李裕的人兵临城下的,围攻京城,这京中怎么可能连半日不到就被攻破…… 哪里出了问题? 子博咬牙,忍着悲痛的哭声,“不知道城中哪里来的人,混入了禁军之中,在东城门处厮杀,里应外合,从内将东城门打开,放了汪云峰率领的驻军入内。耿老将军率兵在南城门镇守,怎么都没想到,先破的会是东城门。邵之春将军已经带兵去阻截叛军了,但叛军的人太多,邵之春将军应当,应当拦不了太久……” 子博说完,低头噎住了声音。 对面是汪云峰。 不是旁人! 汪云峰是南洲驻军统帅,如果是汪云峰在,那南城门的郭从容从一开始就是佯攻,从一开始,李裕就冲着东城门去的. 虽然不知道他的人是从何处入城,或是很早之前就潜伏在京中的,但眼下城门一破,对方人多势众,禁军就这么多,还被他抽调给鲁一直去红城,宫中更不是铜墙铁壁,攻破只是时间了…… 子博看向李坦,“陛下,有人看到,带兵偷袭东城门的人,是宋时遇。” 宋时遇! 听到这个名字,李坦指尖攥紧。 贵平也没想到。 宋时遇早前是禁军将领,他对军中的巡防和布防位置都很熟悉,如果是宋时遇,那是能避过耳目,直接带人偷袭东城门。 宋时遇早前是同李裕在一处的,也就是说,宋时遇是后来入京的! 那就不是早前潜伏在京中的人,而是城外有密道,能直接潜入京中!城外的驻军可以源源不断的入内增援,里应外合…… 贵平脸色忽然煞白。 子博也没好开口,其实殿中之人不提也都知晓,京中一定有密道,要么逃生用,要么平叛用,但这样的密道,只有天家和太子知晓。 可陛下这处…… 天家并未告诉陛下,却告诉了李裕。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子博和李坦都不敢吱声。 李坦早前还一直压抑着,眼下陡然爆发,“密道,偷袭,好,好,好得很!李裕,朕就在宫中等着他来找朕!” “陛下!”子博看他,“陛下,宫中已经不是久留之处,请陛下遂末将避险。” “滚!”李坦恼道。 子博僵住,可明知眼下宫中的形势,不走,就是死路一条。 早前天子如何对待废太子的,如果天子留下,那…… 子博看向贵平。 贵平却朝他颔首。 子博心中不甘,还是起身离开。 “你怎么还不滚?”李坦也恼意看向贵平。 贵平反而平静,“我在这里陪陛下,哪里都不去。” 李坦看向他,原本的怒意里忽然眼眶微红,似是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再次爆发,只是这一次没有再暴怒,没有再摔砸,而是眼泪夺眶而出,鼻尖也红透,咬紧牙关,却没说一个字。 四目相视,良久,两人都没张口说话。 而殿外,也从早前的安静,到后来逐渐有了噪音,再到嘈杂。 再等子博入内的时候,声音里都是轻颤,“陛下,南城门也破了,叛军入城,在城中与禁军厮杀,宫人听闻都在逃跑。” “给朕杀了,看到逃跑的人,无论是宫女,内侍还是禁军,都给朕杀了,一个不留。”李坦看向他,“听到了吗?” 子博拱手,“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