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暴雪路滑,等町白带人赶到,都已过了寅时,灰蒙天光落在花鹤玉身上,斑斑点点,他肩上发上都落了雪,若不是怀中用大氅裹着的人儿还有微弱呼吸,他本人几乎冻成了一尊雪人。 “殿下,属下来迟。”町白带人跪在外头。 花鹤玉慢慢抬起头,嗓音嘶哑干涩:“毯子、所有人转过去,闭眼。” “是。”町白声音哽咽,红了眼眶,赶紧递过早就准备妥帖的保暖物品。 被雪封堵的山路已经清理干净,花鹤玉拿着极厚的绒毯,把慕时漪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裹在里面。 慕时漪几乎的下意识的,用脸颊蹭了蹭他指尖,用极浅极弱的声音呢喃道:“殿下。” “在,孤在的。”花鹤玉压下所有疯狂狠戾,喉间漫着极重的血腥味,轻轻吻着她汗湿鬓角。 寒风刺骨,花鹤玉就像感觉不到一般,他背上鲜血浸透外衣,结了一茬一茬从冰碎,粘在皮开肉绽的背脊上,手中却稳稳抱着慕时漪攀爬山脊,凭着一股狠劲,一步一步走向停在外头山路上的马车。 町白数次想劝,但又硬生生忍下,他心里明白,殿下只要能动,他心尖尖上放着的,皎月不是谁都能随意沾染上一丝的。 马车内,花鹤玉把慕时漪轻轻放下,他才整个人才失了力气,颓然跌在羊绒毯铺着的车厢内。 镰伯驾车,马车直接进了宅内,齐嬷嬷带着郎中医女,已经早早候在外头,她见花鹤玉抱着慕时漪下车,赶忙带着医女迎上去。 天光昏暗,寝居中昏黄灯火照得满屋通明,地龙烧得极旺,四周角落放着数盆银丝炭火。 女医先是把脉,又看向慕时漪手腕上的伤,那一截本该如玉一般的手腕,此刻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医女见了有些可惜摇头:“郎君,你家夫人身上这伤,皮肤上一点点磕碰青紫倒是不碍事,可是这手腕,日后定是要留疤的。” 这伤本就是慕时漪路上为了给花鹤玉留下极好,悄悄用簪子划破的,后来因为刺杀赵夜清不成,那死变态补了一簪子,他用的力道极为巧妙,避过了经脉,却把她手腕上的肉剜得见了白骨。 医女开了药方,又细细叮嘱药的用量用发,齐嬷嬷在一旁听得心头发颤,只觉得屋中气温骤然变冷,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双眼刺红,宛如疯魔。 “殿下,不如让老奴来伺候夫人洗漱沐浴,因为山栀姑娘受伤昏迷,府中其它的小丫鬟老奴又当心伺候不好。” “殿下也蹭着这段时间,让外头郎中看看您身上的伤。”齐嬷嬷在一旁轻声说道。 “无需。”花鹤玉面无表情拒绝,亲手把慕时漪抱起,朝隔间净室走去。 净室内白雾氤氲,灼人的热意,慕时漪在他怀中挣了挣,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渐渐回温有了只觉,手腕上的伤,痛到她像骨头生生被人折断一般。 “疼。”浴桶中,慕时漪颤抖着,睡梦中也似在无助哭泣。 花鹤玉小心握着她受伤手腕,无奈一叹,若是她醒来知道他亲自帮她沐浴,也不知要如何气恼。 可是他又怎能再容许有外人触碰她的身子,哪怕是山栀和齐嬷嬷也不行的。 手中软帕擦过她白皙肌肤,从眼角眉梢道玉润脚尖,他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就像的对待一件上好的珍宝,细致又温柔。 净室内,水雾弥漫,花鹤玉身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又有鲜血溢出,顺着他白皙侧颈,随他俯身的动作,滴落在浴桶内清澈水中。 最后,花鹤玉用宽大毛巾,把人裹紧放进已经烘烤得温暖舒适的床榻上,从箱笼中翻出慕时漪的小衣,给她穿好,掖好被角才朝屏风外头站着的齐嬷嬷吩咐:“嬷嬷进来守着夫人,孤就在外间换药。” 齐嬷嬷忙不迭上前,忙得应道:“是。” 西风和町白和郎中一同在外间花厅里候着,见花鹤玉出来,他们赶忙站起身来。 郎中用剪子剪开花鹤玉衣裳,因为时间过久,伤口周围皮肤已经冻坏,皮肉和衣裳粘连鲜血淋漓。 花鹤玉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面上不见任何异色,只是声音冷淡,同郎中吩咐:“抓紧时间处理伤口换药,等会子还要去给夫人喂药。” “胡闹!”老郎中花白的眉毛都快蹙在一块了。 他胡子颤抖:“小郎君,你肩上这伤可耽误不得,若是医治不好感染了,那是要命的。” 花鹤玉肩上的伤,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沾着污泥,长度足足有成年人手掌那般长,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团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