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漪笑而不语,下意识抚上左手手腕,那白皙的玉腕上,有一颗用丹绳挂着的牡丹花苞形态小金铃。 这小金铃本是一对,同那一坛埋在苍梧深处的女儿红一般,都是出生那一年,父亲同亲手制成的,世间无二。 所以太子若还记得十年,她父亲宣威将军曾救过他一命,这人就一定能拦下;若他早已不记得当年的事,她袖中这封秘信,恐怕也就没有托他送到苍梧的必要了。 “姐姐们,你快看,我找到了什么。”远处跑来一位满头是汗的小沙弥,白白胖胖的手里,高高举着一把白玉折扇。 慕时漪压着心头颤栗,从小沙弥手中接过折扇,白皙指尖抚过上头的牡丹花暗纹,这是他的东西,只不过上头少了那颗用红绳挂着的小金铃。 山栀拿了软帕给小沙弥擦汗:“这东西你是哪里找着的?” “小僧是在正殿的佛座前捡到的。” 山栀有些顾忌:“姑娘,这白玉折扇,就那般明晃晃落在正殿,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之人,设伏的手段。” “我们要去?” 慕时漪抚平鬓角被夏风吹乱的碎发,声音淡淡:“请君入瓮,怎能不去。” 垂暮将近,四野阒然,皎洁的月辉悄然无息落得满地清莹秀澈。 只见不远处的佛堂灯火幢幢檀香氤氲中,莲花座前抚膝坐着一人。 男人墨发披撒,只在发尾处随意束了一方锦缎,干净修长的指尖捏着一卷佛经。 随他执书抬手的动作,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玉般莹白无暇的手臂,那修长有力的腕上,突兀的缀着一节丹绳,绳上挂了一颗牡丹花苞形状小金铃。 “姑娘找我何事?”太子看向她,率先开口,打破满室沉默。 慕时漪站在大殿外的石阶前,愣愣盯着男人眉心那点殷红的伤口,一时恍然,竟不知如何作答。 内侍西风低眉顺眼站在极远的角落,瞧见慕时漪愣神,便笑着提醒:“又见着姑娘了,不知姑娘寻我家殿下,是为了何事?” 斑斑烛火晃着瑰丽色泽,透过佛殿槛窗上的菱花格,割成了一缕缕细碎金丝落在她身上,夏裳单薄,勾出她纤腰华美,自成一股风流绝色。 “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 慕时漪回过神,朝里头的人微微屈膝,动作一丝不苟,只不过被拽皱的袖摆,透出了她此刻的紧张。 男人抵着唇,轻咳一声。 那双清隽又深邃得不似凡尘的眼,从她身上淡淡扫过,最后堪堪停在那一截,被她无意间拽紧的袖摆上。 “臣女想劳烦殿下,途径苍梧时,给我父亲宣威将军,送一封家书。”她小心从袖中掏出那封,已被压出褶皱的信笺,准备递给西风。 西风刚要上前笑眯眯接过信笺,就被佛座前那道带着笑,却比寒风更杀人的眸光给吓了回去。 男人伸手,朝慕时漪的方向摊开手掌:“拿过来。” 慕时漪眼底诧色一闪而过,抬眸对上男人清澈坦荡的眸光。 她含着心思,拾阶而上,裙摆晃动间,偶尔露出鞋尖上缀着的珍珠花串,端庄又不失华丽。 眼前男人掌心干燥,五指修长有力,秀白的皮肤上纵着无数曲折不一的纹路,手腕间金玲叮当。 太子接过信笺,双眸微阖,却不经意扫过她手腕那道一闪而过的丹绳,突然摁着心口剧烈咳了起来。 许久后,他哑着声音问:“你叫什么?” 慕时漪心底略微一颤,下意识回答:“臣女,永安侯府宣威将军嫡女,慕时漪。” “是么。”他唇角殷红,平和的眼眸深处震荡澎湃。 “殿下,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慕时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