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困扰我许久,想问问你——常有人钦慕我武陵桃花常开不败,要来游览观瞻,走了很多歧路,百转千回,终于到了山前,然而满山桃花早已在山火中付之一炬,你说,我当不当为他指路?” 李望尘一怔,继而哈哈一笑:“谢掌门也是惜花之人,才会被这样的问题困扰。” 谢秋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啊?”一声,傻了眼,半晌才道:“罢了。惜不惜花不一定,惜财倒是真的。珠子还我。” 说罢手往李望尘眼前一摊。 李望尘正有此意,顺水推舟地将佛珠放回谢秋石掌心,握住谢秋石的手腕,替他合上手掌:“游人的桃花已落,谢掌门的桃花却似还开着。” 谢秋石动作一顿,僵立片刻,猛抬起腿,往李望尘裤腿上狠狠踩了一脚,骂了声:“胡扯!” 李望尘走后,两个女弟子招待谢秋石用了晚膳,一口一个“辟谷已久”、“招待不周”,谢秋石心知不妙,揭开食盒,果见不是蝎子就是蜘蛛,唯有两块类似鱼肉的物事,他夹起一口,刚塞进口中,女弟子便笑称“这是五花莽”。 谢秋石“诶哟喂哟”边吃边吐,女弟子举起拂尘就打他:“煞费心思用灵物招待你,你怎么这般不识好歹?” 谢秋石自然不敢还手,连连求饶:“仙子姐姐,饶了我,我可不敢吃你们的灵物,施舍我点花朵露水便好。” 几个女弟子便笑嘻嘻端来两盆剑兰,谢秋石苦着脸咬了口,顿时麻了半张嘴。 一顿饭吃到夜里才算罢休,谢掌门白日睡久了,到了晚间便睁着一双精亮的猫儿眼,跑到隔间摇醒李望尘,伸手要扒他的衣服。 李望尘惊道:“谢掌门?在下心有所属……” “呸!”谢秋石道,“谁要你的心,就借你的衣服穿穿。外面那花儿专门毒我武陵门人,你们迦叶寺以‘金钟罩’‘铁布衫’闻名,这身‘铁布衫’姑且借我一用。” 李望尘哭笑不得,忙道:“谢掌门,这金钟罩铁布衫都是炼体的功夫,和我的外衣有甚么关系?倒是我行囊中有一袈裟,是件刀枪不入的法器,可先借你一用。”语毕又问:“谢掌门是想离开幽冥教?” 谢秋石一边翻他行囊一边摇头:“心情不爽,想出去散散步。” 说着便毫不客气地披上李望尘的袈裟,游魂般融进了沉沉的夜色。 夜间风凉,他对幽冥教的地界仍不熟悉,便照着哑仆背自己走过的那条小径一路疾走,直奔到额上沁出汗来,胸中郁结之气也略消散,他深吸一口气,喉中微痒,这才隐约理解了为何有人会喜欢那苦酒。 足尖又一次踢到草丛中掩埋的枯骨,他心知这是到了百花谷的入口,便停了脚步。 他在毒瘴前站了许久,遥遥望去,但见腥臭的烟瘴无边无界,便摇了摇头,欲转身折返,却见不远处闪过一点幽幽蓝光。 谢秋石略一蹙眉,隐隐想起那方向正是苍雀处决男子时提及的“曼陀罗园”,不免心中一动,脚步轻转,掉头往那蓝光所现之处跑去。 曼陀罗园藏在浓黑的夜雾中,样子看不真切,只瞧起来比寻常小楼更加高耸细削,谢秋石定睛去看,才发现这不是竹楼,而是石屋。 里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他附耳在石壁上细听,隐约听到锁链拖行与哀嚎之声,嚎声哑沉,是男子,细听之下,竟有些熟悉。 “什么样的人得在这时候处决?”谢秋石咕囔,忽见那蓝光又一闪,一阵桃花幽香传来,他微微睁大了眼,“……祝百凌?” 细细一嗅,确然是幽冥仙子身上的气息,谢秋石贴身挨上石壁,壁虎似往上游走,贴在气味传来的二楼窗前,小心翼翼沿着窗纱边缘掀开一角,往里看去。 祝百凌果真坐在正中,孔雀提一盏竹灯侍立在左侧,苍雀碧湖站在右侧,屈指在墙上叩了数下,石墙“嘎嚓”而动,一道暗门徐徐打开。 脚步悉索,暗门后竟有人,只见两个弟子一手执长剑,一手拖一条铁索,将一浑身血污的男子从暗门中拖出。 那男子始终垂着头,身上穿的却是身苍翠道袍,谢秋石明白过来——这是个苍山弟子! 祝百凌目光冷淡地俯视着他,像在看一只挣扎不休的苍蝇:“说罢,你在武陵,都干了些什么?” 那男人听到她的声音便呜呃起来,“啊啊”数声,似在哀求,却词不成句。 “禀仙子。”孔雀拱手道,“前些日子此人险些口不择言,被属下割了舌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