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板认真讨价还价了半天。 程樘等的烟瘾犯了,想先离开又不放心陈茶,咬着舌尖听陈茶跟老板扯皮。 “老板还能再便宜一点吗?这么一张弹簧床垫就要四百五?” “老妹……女同志,你看看我们这做工,我们用的材料。平时在我们那旮沓都卖四百九十八,这不寻思来这里低价走个量,才便宜五十块钱的。不是我跟你吹……” 老板大约是东北的,入乡随俗学说普通话又说不利索处处透着一股大碴子味,他说的难受,别人听着也别扭。 陈茶早已经修炼成精,单看表情一脸虔诚,仿若下一秒就要掏钱买床垫了。 程樘没这本事,干脆背过身,听了会儿让他惊讶的是床垫的价格。 如老板所说,原材料确实一天一个价,他们家的床垫也都涨到二百七八一张了,没想到这老板竟然一张口竟然要四五百。 程樘跟陈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诧异。 陈茶又跟老板闲话了几句,表情万分遗憾地离开。 离开这里两个人不再瞎逛,专挑同行的展位逛。 逛完一圈,两个人出门吃饭。 只他俩。老葛,就是那个司机,卸完货回招待所了,他也得负责看管货物。 心里装着事,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面馆,一人要了一碗炸酱面。 “你说是咱们这阵子没去进原材料,所以又涨价了还是这些人普遍卖的床垫比咱们那小地方贵?”陈茶看着桌子上明显的油污皱眉。 倒不是她穷讲究,主要今天两个人都穿的白衬衣,蹭上污渍会特别显眼。 程樘注意到她眼神,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 这帕子陈茶认识,上次吵架,给她擦眼泪买的。 “这么新擦桌子是不是浪费?”陈茶有些不舍得。 “回去洗洗就行。”他干脆收回手,伸直胳膊越过桌面给她擦桌子,接着道:“我觉得两种原因都有,一来原材料也涨价,二来他们卖的也贵。不过跟咱们小地方没关系。我在西北那会儿,工友来自全国各地,闲聊发现,我们油城地方虽小但是物价不低。” 陈茶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我觉得咱当初干这行的时候定价也是瞎定的,唯一的参考就是你那工友曾经给你说过的利润,咱就留了那么大利润空间,利润再加上原材料成本就是售价,连人工费都没算进去。这价格本身可能就比市场价略低。然后可能现在什么都涨价也有关系。” 除了粮食什么都涨,猪肉半年时间长五毛钱了,从陈茶刚到钱榆村时的两块二涨到两块七了。 程樘点头,确实是这样,他问陈茶:“你想涨价?” 陈茶竖起食指比了比,“涨一百来块怎么样?咱们卖四百块出头!” 程樘抿唇不语。 陈茶知道他是觉得这么暴利心里不踏实。 这是成长环境造成的,一时半会不好改。 “程樘,我问你,如果咱俩不来展销会,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满大街跑着叫卖床垫?但是油城就那么大,总不能人人睡这席梦思。卖不出怎么办呢?是不是得降价卖?甚至保本处理掉?” 程樘想了想,大概率会这样,然后会转行。 “现在我们来了展销会,见到了这么多同行,也看过他们的弹簧床垫。从二三百到五六百都有,质量和做工也层次不齐。摸着良心说,咱们的床垫不比他们卖四五百的差!我们积压的床垫在这以前是滞销货是我们的心病。来到这里说不定是等到了好机会,在原材料便宜的时候做好了,现在价格高了卖出去。这不偷不抢,对不对?” 程樘点头。 “再说,如果其他同行同样质量的床垫,都卖四五百,咱们卖二三百,你猜人家会不会觉得咱俩故意降价挡人财路?这出门在外都是陌生人,咱俩回头被人套了麻袋都没地方喊冤去。” 程樘再点头。 “做生意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很多人成功就占了一个机缘巧合。这次展销会对我们来说或许就是这个机缘巧合。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原材料买的便宜,生产成本也低,售价在合理范围,那么利润再高也是应得的。” 程樘就这么被说服了。 还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 如果床垫卖四百一张,那么一张床垫就能赚到一百七八十块。 十张床垫一千七八百块钱。 他们拉来的床垫就净赚两万出头。 程樘又想抽烟了。 “程樘。” “嗯。” “如果这次展销会真顺利的话,咱们去尝尝那烤鸭吧?听说很好吃。” “好。” “我还想爬长城。” “好。” “你除了说好还会说什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