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交易了。 程樘默了会儿, 嗯了一声,“谭叔,让我想想。” 陈茶脸色更差了, 但, 念在村长之前帮他们不少, 不好说什么重话, 只拉开病房门,无声逐客。 等人都离开,程樘看着还生气嘟着嘴的陈茶,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别气了!” 陈茶甩开他的手。 程樘再牵。 反复几次,陈茶不躲了,回头掐了掐程樘的脸,凶巴巴道:“程樘,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菩萨心肠?别人打了你左脸你还把右脸伸过去?你对得你这长相吗?” 明明看起来特别冷不好惹不像好人的一个人,偏偏这么好说话。 程樘拉下她的手,轻叹一声,“我不是菩萨,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又过身无分无的日子。” 一千六百块赔偿款,于正常人家能过好几年,可对他们来说不行。 现在他们手里只有五百左右的现钱,再加上这一千六百块,是两千一百块。 可十六张床垫,就算本钱折合一百七十块一张床垫,还要两千七百多。 赔肯定是赔不起。 想解决目前困境就两个办法。 一是把定金一一退回买家手里,把原材料退回给厂里。 原材料退回容易些,毕竟钢丝弹簧都找了回来,还没开始生产。 可退定金得一一去找那些买家,碰上好说话的还好,碰上那不好说话的连损带骂指不定还要违约金。如若不满足他们,由着他们四处去败坏程樘和陈茶的名声,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 毕竟油城就这么大,兜兜转转总会再遇见。 第二个办法就是继续生产,把弹簧床垫按时保量的完成。 程樘这一伤,光住院就得半月,就算出了院恐怕也要打一段时间的石膏,行动都不便怎么做床垫? 就算他能做好,买家都是住楼房的,床垫儿怎么给人送上去? 陈茶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是不愿意,“也不一定非要用谭新建啊!我们可以雇别人。”雇谁不是雇? “不只是干活,还需要他来陪床伺候我,帮收小麦。” 雇别人,人家学会了自己开店,他们也不能拦,总不能一茬茬的教徒弟饿死自己。 再者程樘也不愿陈茶给自己陪床。 他如今行动不便,吃喝拉撒都得用人照顾。 陈茶素来娇气,这两天跑上跑下,晚上也休息不好,只能趴在床边将就一下,人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他心疼舍不得,可这会儿他也没有能用得上的亲戚朋友来帮衬一把让陈茶休息一下。 要赎罪的谭新建显然是个最好的选择。 另外下月差不多就要收小麦了。 村里的人都舍不得雇收割机,一般都是自己用镰刀收割下来,捆好,再用架子车运回家,还要晾晒打场,一直到交上公粮才算完事。 这真正是辛苦活。 说什么程樘也不舍得让陈茶受这些累,但即使他舍得花钱,就他家那一亩多地,人家收割机也不会专门跑一趟。 陈茶见他处处为自己考虑,心里一暖。态度也松缓了些,“那我考虑一下。” 她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松口,谭家又来人了。 这一次谭新建和他爹扶着一个头发花白,裹着小脚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进了病房。 陈茶往老太太十足年代感的三寸金莲上看了眼,起身把板凳让给她坐下。 冷着脸绕到床的另一侧,背对他们坐在了床边上。 程樘抿了下唇,悄悄从被子里探出手在陈茶搭在床沿上的手背上划了两下。 “樘子,你还记得我吗?”老太太开口,一口牙没剩几颗,说话有些漏风。 程樘点点头,“谭奶奶,你怎么来了?” 老太太拿拐杖指了指立在一边垂头耷拉眼的谭新建,“还不是为了我这不争气的孙子。” 程樘没接话,下意识看向陈茶。 陈茶不意外这个答案,依旧没回头。 这么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太来一趟是不容易,可她家程樘受的罪就活该吗?! 总不能因为谭新建有奶奶护着,没人疼的程樘就得委屈自己。 何况程樘还有她呢! “樘子,老婆子我今天来跟你开这个口就已经不要这张老脸了。那我也就不跟你兜弯子了我就想问问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去你家串门……” 谭奶奶越说声音越小,再也说不下去。 说是豁出老脸,可再不要脸,有些话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但程樘已经听懂了。 他点头,“我记得,那次您救了我。” 陈茶刷地扭头看向程樘。 程樘无奈地朝她笑笑,朝她比了个口型:一会儿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