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孟清禾要与自己玉石俱焚的行径,谢殊脸上便再也维系不住往日一贯的温和亲润。 “瑜娘,你到底要我怎样?” 男人眼尾泛红,他抬手捏住孟清禾的下颌,眸中瞬时划过一丝痛苦的神情,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映在了孟清禾的眼中。 咦!原来他也会露出这种神色,还真是怪事。 孟清禾微偏过头,伸手一把握住男人分明的腕骨处,用了一股巧劲生生将谢殊的大手从自己脸上移开。 “你别碰我,我嫌脏!” 她眼底晦暗不明,自得知阿弟死讯的那一刻,她对谢殊的爱意也一并葬送了去。这个男人在朝堂上无所不用其极的争权夺利,昔日是自己太天真,竟妄想铸一座金笼困住他,殊不知是作茧自缚了。 觉察到女人眼底泛起的深深恨意,谢殊的瞳孔重重一缩,内里涌出一股迟缓而尖锐的钝痛。浓密的羽睫压下一片阴翳,盖住他为数不多的喜怒。 “把真正的遗诏交出来。” 谢殊与容景衍曾被先帝当面授之今后辅佐傅珵的重任,傅曜不过是个得宠的皇子,帝王的宠爱除了荣耀,还有蛰伏在暗处的诸多威胁。 先帝何等精明,又怎会置自己最爱的儿子于重重危险之中,太子确实资质平平,可大燕开国百余年来,并非每一任帝王都堪称贤德出众,治国关键在能臣。 孟清禾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像是终于看穿了他近来的伪装,下颌轻抬语声淡漠“交出?如何交出?先帝驾崩那日就被我烧了的那块皇帛么?” 谢殊不可置信的抬眸,愈发确信了一件事,既能叫孟清禾如此决断的毁去,那其中必然有危及傅翊的性命。 “傅翊已死,你留着亦无大用,交出来我尚可……” “夫君在开什么玩笑,我阿弟不是正好端端的立在前头么?” 孟清禾挑起车帘一角,引谢殊的目光往那方望去,神情满是讥讽鄙夷。 前方的皇家车舆已然停下,年轻的帝王携着太后缓缓登上城楼,‘母慈子孝’的场景落在百姓眼中纷纷高呼万岁。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 轩车骤停,谢殊也不顾她的意愿,直接拉着孟清禾的柔荑行在一众皇室后面。 孟清禾面色不虞,复又抬头望了一眼已至城门顶上的‘皇帝’。这等神情气态,哪有半分肖似她阿弟的样子。 绫华就着沈尧安的手立在‘皇帝’身后,听着他一字一顿的宣读着祷天祈福的誓词,心下只觉别扭至极,倏尔低声朝着一旁的沈尧安问道: “尧安,你说若是本宫来宣读,会不会比这个‘冒牌货’做的更好?” “那是自然,殿下才能出众、封地官民皆是心悦诚服。” “绫华,你给哀家收敛着些……” 谢太后就站在‘傅翊’身侧,与绫华挨着距离极近,自是将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尽数收入了耳中。 绫华垂眸正要惺惺作态的一番请罪,谁料还未开口,端王身旁的乳娘怀里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众人的目光齐齐聚了过去。 恰在这时池皊鸢上前接过傅琛,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嚎声渐止,众人的心稍稍放松了,却见那道身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越过城墙外厚厚的石槛,纵深抱着孩子直直的坠了下去。 “林鸢——” 孟清禾率先反应过来,一下冲到最前面,向石壁外伸出手去。 一抹滑顺的衣料自她掌心错失,孟清禾星眸睁大,亲眼看着池皊鸢抱着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另半块香木,在傅翊身上!” 池皊鸢微弱的声音传至耳侧,随后便是城楼下重重一声巨响,以及百姓的尖叫声、嘈杂声,淹没了在场的一切。 孟清禾缓缓收回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须臾之间,她恍若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 端王疯了一般也想跟着一同跳下,所幸被谢太后身旁的宦人死死抱住,最后还是容景衍出手在他后颈重击了一下,将人打昏了过去,方才暂时止住了这场混乱。 谢殊剑眉深锁,远远地与容景衍对视了一眼,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