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些时日。 “颐芸不可任性,若你当初应诏入宫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到底嫡庶有别,你庶妹虽位至贵妃,却也能讨得傅翊几分欢心。” “父亲,你当知晓我心悦傅珵表兄的,如今女儿只想在京都等他回来当面问清,若是此刻同母亲去了幽州,那便真是死生不复相见了!” 谢颐芸绞着帕子,满眼倔强,倏尔套牢的鞍马厢车内传来一阵骚动,谢狰衡闻声望去,眉心一皱,再没有多做劝解,只安抚了嫡女两句,又留下几个贴心的婆子丫鬟细致照料着,便匆匆回到了姚氏身边。 罢了,他既留了宋轩在府上做门客,若是傅珵侥幸能从凉州回来,当面同谢颐芸说清楚也是好的。到那时如果嫡女能走出来另觅良人,凭着相府今时的显赫地位,还愁嫁不出去?若是她走不出来,那宋轩与傅珵生的有几分相似,留在身边总能够聊以慰藉。 谢狰衡自幼因着姚氏的缘故是极宠爱嫡女的,谢颐芸生的端庄清秀,与姚氏初识自己时的样貌甚为相似,除了眉眼轮廓处能看出几分自己的影子外,其余样貌皆随了姚氏。 眼下姚氏患了疯疾,再认不得人,每每见到自己不是捶打便是撕咬,更有甚者需得婆子用磨平的细绳捆着,才能稍稍安静一会儿。 云靴踏地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谢殊一身墨色官袍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眸暗淡,不动声色的目送着谢狰衡离开。 父子俩不经意间打了一个照面,成王败寇不言而喻,至少谢殊给了他机会,可以选择一个体面的方式离京。 “父亲,此去幽州山高路远,还望您珍重!” 谢殊俯身作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暗芒。 谢狰衡有一瞬恍惚,自己从未真正待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嫡子,早年谢殊用嫁祸沈家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求自己带他入府的那一刻,谢狰衡就不喜他。 小小年纪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纵使日后满腹经纶,行的亦不是君子之道,可他却偏偏忘了,朝堂诡谲,局势暗涌,君子之道不可助人求存,圣人之言亦可险些令人丧命。 “狡兔死走狗烹,傅翊终究不是先帝,你身在朝野,万事小心。” 谢狰衡暂时安置好姚氏后,徐徐走向谢殊身侧。见他的墨色官服背面绣了一只仙鹤,那是正一品文臣的图样。他刚过弱冠就有如此地位,想来也是在宦途上费了不少的心思。 “父亲多虑,谢家百年簪缨,又岂会为区区一个根基不稳的新帝所掌控。” 谢殊凤眸微抬,双手拢在袖中,神态悠然并不见丝毫送父远行当有的惆怅。 昔日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骨肉至亲,除了那一份血脉,谢殊心中早无半分牵挂,甚至在谢狰衡离京这日,他的心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望着谢狰衡疑惑的神色,谢殊点到为止,下颌轻抬,眸中鄙夷尽显。 “儿子不及父亲用情颇深,自也不会分神顾及旁的人,徒惹得软肋被人拿捏。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还是清砚初入府邸那日,父亲亲口所授!” 谢狰衡不以为意的上前,轻拍了两下谢殊的云肩,替他拂了拂上面的灰尘。想来嫡女颐芸对对傅珵的事有所耳闻应是从他这里透出的口风,这个嫡子平日里谦逊稳重,处事乖觉,倒是自己小瞧了他! “清砚,这谢家的家主之位可不好坐,为父本就没对你寄予过厚望,若是有一天你有了真心喜爱的女子,当能理解我今日的所做所为,权势填补不了你心中的空缺,它只会成为你的桎梏。” 话毕,男人转身离去,这兆京困了他四十余载,也是时候出去瞧瞧外边的天地了。 谢殊负手立在门后,对谢狰衡方才的话置若罔闻,留情?他只是不想背这个弑父的名声罢了,竟如此轻易的因一个姚氏萌生了退意,真是便宜了这只老狐狸。 车马缓缓启程,一阵冗长的轰鸣喧嚣过后,相府门前的长街再度归于平静。谢殊立在原处,思及自己当时与窕枝的交易可并不止在法华寺放弃刺杀姚氏这一桩,也不知她持着那傅翊给孟清禾的黑羽令,可否寻到了‘傅珵’? 拢枝背着药篓自府外采药归来,就觉得今日的相府比以往更冷清静谧了几分,沛文裹着厚厚的袄子立在谢殊身后,瞧见拢枝立马给她使了个眼色。 “谢大人,这个时辰你不去太学上值,立在门前张望什么呢?” 她一脸好奇走近,方才发现了谢殊脸上的微微异样。自家主子一早就穿了戎装策马出城,她也跟着前去走了一遭,如今璟王旧党四散为祸,禁军秘密抽调出京的事恐瞒不了太久,京都治安的小动荡,皆要靠谍司出面摆平。 见谢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应她,拢枝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沛文。挨不过这位姐姐的手段,沛文如实将谢相与姚氏今早启程前往幽州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她说了。 “我私底下帮主子替姚氏号过脉来着,她这本就不是疯病,而是中毒。”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