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不喜旁人碰触,在南露即将触碰到他袖口刹那,旋即错开了手。 “不必劳烦南露姑娘,去唤我夫人来即可。” “可…现下谢夫人正与泠娘在房中…恐大人还要等待,不如……” “那就再叨扰沉煜片刻了。” 南露被接连拒绝,面上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只得退身下去寻人,换了挽秋上来侍奉。 “南露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清砚你大可以纳她入内院,她精通药理,也可当得几分助力。” 气氛骤然低落下去,容景衍深知自己跟前大丫鬟的一片痴心,纵谢殊非是耽于情爱之人,亦洁身自好、端方雅致,堪为良配之选。 微风乍起,瑟瑟秋风吹皱男人的襕袍,谢殊轻笑道。 “我答应过瑜娘,不纳妾的。” *** 另一处厢房内,槅门紧闭,此处水榭独立,隔墙无耳。 “阿瑜,你去阻止绫华,万不可让傅珵回京!” 顾泠朝坐在春凳上,愁眉紧锁,她困于容府如笼中之鸟,容景衍丝毫没有透露出放过她的意思,这男人的狠绝,她早在边关时就有所领教。 敌军派来的细作暴露俘虏后,大半被他以残忍的手段凌虐过,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亲近之人的背叛。 孟清禾的云袖被身边人攥出了折痕,怀淑有多在乎绫华,她是知晓的。 先国师一卦‘凤鸣槐上’,让怀帝动了要绫华入谍司的念头。绫华心高气傲,自认不输男儿,射御书数皆无人能出其右,哪怕是与之年龄相仿的皇子也不例外。 大燕史官笔下唯一的女帝傅槐,生性残暴,常年征伐开阔疆土,以至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兵戈不止,内廷不安,被后人撰为大燕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兵祸’。 怀帝仁德,无论卦象是旁人有意为之,亦或是天有定数,绫华终是不能久留皇庭,那入谍司亦成了她唯一的归途。 “傅珵一旦回京,你担心‘凤鸣槐上’的笺言,会对绫华不利?” 女帝傅槐昔日也是中宫所出之嫡女,那会儿身为太子的胞弟被她处以车裂之刑,还将其头颅在皇城门口悬挂了三天三夜,以警示其他皇族不可生出逆反之心。 绫华如今在大燕百姓中人人赞不绝口,兴修水利之功,开仓赈灾之济,使她在一众老臣心底立住了脚跟,但要凭借女子之身,担起一国储君的众人,还是远远不够的。 “人言可畏,我替她挡过一劫,却未必护得了她一世。” 顾泠朝也曾想过让绫华远离那个位置,可她与傅珵皆为谢太后亲子,哪怕傅珵不忌惮这位亲姐的威势,总有身边的近臣会担忧。 ‘凤鸣槐上’一卦再被有心人提及,不过时间问题,因而端王回京是万万不能的。 “泠朝,那容景衍纳你为妾又是何意?” 孟清禾起身,将临水那侧半开的窗牖缓缓合上,容景衍此人不似谢殊,他行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可言,寻常的威逼利诱,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这是我欠他的,谍司那边暂时交由沈大监统管,还望不要出太大的纰漏。” 顾泠朝垂眸,指尖绞着裙裾,眼底尽是一派茫然。 他们纠缠的够久了,她欠容景衍一条命,早先他尚且还会哄着她,说等端王傅珵继承大统,就名正言顺的用正妻之礼娶她入门。 那枚阳燧鸟的戒指被她私自放到挽秋的房间后,没有人怀疑过她,当挽秋被当众质问转而将嫌疑指向她之时,他亦是那般坚定的信着她。 “沉煜他一直以为,我是之前被他击败的蛮夷小国,被迫安插在他身边的小细作,他说他不介意我的身份。” 顾泠朝说话音微梗,干涩的颤音内混杂着内疚与某种复杂不明的情绪。 宫宴归来后,一切都变了,容景衍将她锁在房内,一点一点从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查起,他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在鸿禧楼得知她是‘怀淑’的那一晚,他声嘶力竭的掐着她的脖子,近乎要与之同归于尽。 “他的父兄皆死于谍司之手,父皇在巩固皇位时,甚至连亲生骨肉都能毫不犹豫的舍去,又哪里会在乎拥兵自重的是忠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