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看了陆安歌一眼,扬起眉梢,转过身对着坐上的人,声音清脆道: “大人,我有人证可以证明刚才所言。” 人证?! 陆安歌心里一惊,扭头看向门边,只见一个佝偻人影走近,那是个老妇人从外面弯腰弓背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她皮肤黝黑,粗布麻衣,一看就是下力气的穷苦人家。 御史皱起眉头“这是何人啊?” 芸娘一抬眉,“这妇人是西李庄羊村的村民,和那严稳婆是十几年的邻居。” 邻居? 周围人一阵窃窃私语,陆安歌瞳孔微缩,芸娘从哪找来的这么个人,御史大人只扫了老妇一眼。 乡下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老妇人见着官老爷站在这明晃晃公堂里,心里直打鼓,脸上有些胆怯神色,只走到大厅中央,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这才嗫喏开口道: “我,我和那严稳婆做了十几年邻居,我知道严稳婆曾和她那短命汉子生过一个女儿,这事儿也不单是我知道,村里原先的老人也知道,只不过这两年都不在了……” 陆安歌心里一凛,怕再说下去怕真的抖落出来什么,赶紧侧身横站出来,扬声打断村妇的话, “大人怎么能偏听一个村妇所言,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说不定就是和那稳婆坏的串通一气,故意说这些虚假之词,坏我陆家名声,坑骗钱财。” 老妇抬起头看向陆安歌,夹杂着些方言,黝黑脸上带着些红, “我没说假话,我虽然是个乡下人,但我老婆子这辈子说话可都对得起自己良心。” “良心?”陆安歌嗤笑一声,眼里尽是鄙夷,“你们也配?你们这些面向黄土背朝天的乡下人,吃糠菜,卖儿卖女,惯是些人穷心坏的,要不然怎么叫穷鬼呢?” “你!”老妇颤抖着嘴,却没办法对这个趾高气昂的人说半句,因为她知道,这汴京里的达官贵人就是这样,这世道,人穷便是罪。 “怎么没良心?” 芸娘听了陆安歌的话,只觉得太欺负人,她看了眼陆安歌,又看向御史大人,掷地有声道: “我自小从村子里长大,我阿爹也是个乡下人,穷怎么了?为了一双鞋磨破脚,一年到头收四五十斤的麦子,我们都是靠双手吃饭,不丢人。这世道不是人人都能丰衣足食,也不是人人生来就是好人家,可这些人也是最多的,难不成这些穷人连人都不算,连良心都不配提了吗?” 话音将落,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些窃窃私语,到底穷苦百姓还是多,本就有心无力的日子,还被人这般压着,心里也有些不忿。 “对,怎么不能算证词啊?” “就是,我看那陆家小姐才仗势欺人啊。” 御史大人听到这话,看着那咬着嘴唇,脸色不大好看的陆安歌,又看了眼站在堂中昂首挺胸,满脸执拗的圆脸姑娘,心里也有判断,他皱起眉头对着跪着的人道: “你若敢有一句虚言……” 老妇听到之后,哐哐磕头, “官老爷,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她抬起头看向陆安歌,陆安歌心里一紧,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她,没由来让她想到她亲娘严稳婆的眼睛,她从前也爱这么看她。 她每次来找她,都要提着一篮子腌臜的吃食,陪着笑脸,可她最讨厌的便是她,她怎么能是个从稳婆肚子里出来的人,她曾想如果她真的是个陆家小姐就好了。 “你,你看些什么?” “看你今日这副瞧不起人的小姐模样。” 老妇胸膛起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