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手下一顿,红色的桃汁顺着他的指尖流淌,一直到手腕。 “我什么也不做,明日就回西北,大哥满意了?” 梅桓脸上没有一点生气,手里匕首熟练地玩了个花儿,随后收进腰间。 见此,宋越泽稍稍松气,说话语调缓和不少:“阿瑶马上定亲,父亲要回京城,西北总要有人坐镇才行。” “我明白。”梅桓灿烂一笑,咬了一口桃子。 宋越泽重新坐回去,拾起公文:“他现在挺好的,便不要去打搅他。” 梅桓刮坐书案一角,看似耐心的听着宋越泽每一个字,直到一口口的将桃子吃净。 挺好?自己的女人都追不回,这叫挺好? 有些人看似精明,读书好,可别的方面实在差劲,都不如一个孩子。 “大哥,什么人要置他于死地?”梅桓问,手里捏着桃核,观察着上面的纹路。 宋越泽埋首案上,掀了掀眼皮:“朝中的事,与咱们无关。” “当日我在河道边就发觉不对,那些劳工根本就是有底子的军人。就算换上粗衣,可是身上杀气藏不住。”梅桓道,“想来,他也看出了。” “杀气?”宋越泽瞅了一眼梅桓。 有些人就算杀多少人,身上都不会沾染杀气,相反总能得到别人喜欢,比如梅桓。 梅桓眉尾轻挑,明亮眼睛暗沉下来:“是他们也发现了,想赶尽杀绝?” “回西北去,这边的事你别掺和。”宋越泽又道一声,“一切父亲会安排。” “好。”梅桓拖着长长的尾音,慢慢起身伸了个懒腰。 宋越泽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道:“明日让陈副将送你回去。” “不必,我不会跑。”梅桓轻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世上没有什么公平,所以不期望会有什么昭雪。” 宋越泽眉间皱起,安慰一声:“阿桓?” “我去睡了。”梅桓手一扬扔掉桃核,转身走进帐内。 。 天大亮。 站在城墙上,眼前的城镇破破烂烂,千疮百孔。 晨风扬起娄诏衣袍,城墙下是一对训练有素的士兵,手中长矛在晨光中,光亮耀眼。 身后,当地衙官正在战战兢兢的汇报。 这几日,衙官吓得不轻,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左右,肩上脑袋怕是不牢靠了。 “你能护住工部的人,已属不易。别的,本官会查。”娄诏打断衙官的话。 “谢大人。”衙官仿佛看见一丝希望,恨不能死死抓住,“大人有什么吩咐,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娄诏不语。自是有事要让人去办,不过现在就看人自己能吐露出多少? 宋越泽走上城墙,一身劲装,是武将特有的干练。 “来晚了,娄大人见谅。”宋越泽拱手一礼,“适才,送我家阿弟上船,回西北去了。” 娄诏看去青河方向,阳光下,那条河流如一根蜿蜒的银蛇。 “他,梅桓是你阿弟?”娄诏问。 宋越泽点头,走来前面,看着城墙下:“是我爹收的义子,当时他很小,三四岁,父母都没了。” 娄诏收回视线,嘴角淡淡一笑:“原是这样。” “娄大人接下来想如何处理?需要宋某做什么?”宋越泽问,神情一如既往地认真。 不同以往,在宋越泽面前,娄诏并不避讳自己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宋越泽是西北回来,与京城朝中并无牵扯;或许是因为,宋越泽是个认真的人…… “眼下看,像是镇压下去。”娄诏开口,目光清冷,“本官是怕,皇上不会放过这件事。” 宋越泽略一沉吟,试探问:“娄大人是觉得,皇上会将这些人全部处死?” “不会吗?”娄诏眼中讥讽一闪,“只需安上一个谋反罪名。” “这,”宋越泽神情严肃下来,“这要是真的,那牵连起来就不知有多少了?” 到时,无非就是宁错杀不放过。 娄诏看去前方,手指在城墙青砖上,一下一下敲着:“很快,这个流言就会起来。” 像之前的龙脉流言,还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搞掉了运河南扩,那就是他娄诏的罪名。看似是小小辛城一场乱事,其实始终是京城人的底下操控。 “娄大人,宋某有句话,”宋越泽道,认真的脸上更多了一份谨慎,“这件事,你还是小心为好。” 娄诏回头,官场之上,很少有人如此提醒,不过平时虚伪的客套而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