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五梅庵,那贼人的出现,冯家肯定有一个仇人。 娄诏心里断定这个想法,那个仇人还不一般,愣是让冯家彻底消失。 “依依,”娄诏坐去人的身旁,声音柔和,“别怕,你的池子不会有事。” 冯依依还是不说话,死死咬住发白的嘴唇,眼睫轻颤。 娄诏也不再说话,只静静陪着冯依依。看她平日活泼爱笑,原来心底的伤疤这样深。 经历那场大火,她才十六岁,亲眼见到那些人死于火中。换做是谁,也会留下无法抹去的阴影。 “我,”冯依依开口,深吸一口气,“找到办法,河道不用从我家蚌池过。” 她气息不稳,扬起一张皱作一团的脸。 “依依?”娄诏叫了人一声,口气中有些无奈,却也有几分心疼。 都这幅样子,还逞强说什么修河道,想到办法。 冯依依手颤着,擦擦自己的脸:“池子西南边……” “你坐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娄诏打断冯依依的话,站立起身,“别的事后面再说,并不急。” 他看得出,现在冯依依心绪不宁,感觉什么都不安全,或许只有当初带着她跑出来的冯宏达,才能让她安定下来。 冯依依抱着双膝,扬起脸,娄诏颀长身姿就在面前。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像那个背她下山的少年。 “给,”娄诏掰开冯依依紧扣的手,将一碗温茶塞进她手中,声线清润,“喝了,我去让人准备车。” 手心里感受到温热,冯依依攥起,遂对娄诏点点头。 夜色如水,重新恢复宁静。 一辆马车从小竹园出来,沿着道路往前。 冯依依安静坐在车里,心绪渐渐平静:“前面路左拐,也可以回城。” 女子声音如水,轻轻地。 娄诏明白,前面左拐路会远些,但是能避开那座蚌池。冯依依并不想看见那火后的残破。 至此,娄诏可以确定,冯依依心中藏着什么。起因就是当年,冯家大火。 有心想问,可又怕是她心中的伤疤,揭开会很痛苦。 “总会修好的,不是难事。”娄诏安慰一句。 内心遗憾两人此时不是夫妻,他不能名正言顺靠上去安抚。还要在这边做一副君子模样,违心把人送回家。 冯依依不说话,抬手开始打理自己的头发,发颤的指尖把掉落的发丝一次次收拢。 收拾好,没有异样,回家后,冯宏达便不会担忧。 “冯家有仇人,”冯依依开口,话音轻染几分颤抖,“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对方不是一般人。” 娄诏眉间一皱,眼中闪过凌厉:“仇人?” 果然如他所想,那不一般的仇人,怕是早些年间,与冯宏达已有牵扯。 冯依依双手叠于腿上,半垂下眼帘:“在京城,但是我爹不曾说出是谁,只说惹不得。” “依依,当年你从魏州离开,回到扶安到底发生了什么?”娄诏问。 他是一个只会向前看的人,但是真的后悔,后悔当日魏州的放手,后悔入京前没有回一趟扶安。 冯依依嘴唇一抿,抬眼与娄诏相视:“林伊的意思是,请大人莫要再与我牵扯,我和父亲只想安心度日。” “依依?”娄诏眼中一暗,内心落下一抹失落。 “今日之事谢谢大人,”冯依依对娄诏行谢礼,“以后大人有什么吩咐,派人来通知便好。” 娄诏喉结微动,原本想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转而轻笑一声:“明白,你是怕我连累,牵扯出你们,继而将仇家引来?” 冯依依不否认,眼睛轻眨一下:“大人英明。” “你没想过,逃避有用?”娄诏反问,一字一句清晰,“冯宏达多年避开京城不入,是不是躲避?结果,人是不是依旧找上门?” 娄诏心里,冯依依自来就是个主动的人,遇到事不会退缩,会积极行动,解决。 可是,面对大火,她选择了逃避。 冯依依并不想争辩,只轻轻道:“我等是庶民,大人为官,有些道理如何不懂?” 娄诏无言以对,他是想帮她,可她排斥,甚至大笔一挥,把他同那些权贵画成一处。 “好,我明白。”娄诏不再追问。 一个有心结的人,总需要时日慢慢解开,他可以等,也会帮她。 把她从那片恐惧中拉出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