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的时间,才做了这么一块小样。 诸葛瑾的问题其实挺刁钻,但幸好李素前世读书需要读地缘政治史,所以他还真对历史上西北羌乱始末的经济分析有所了解。 众所周知,河西走廊的羌乱,在汉朝是很严重的,南北朝时只不过北朝自己也是胡人,经常杀来杀去,所以就算不消停也不显眼,而到了隋唐依然有点麻烦。宋以后虽然有党项人,但党项人主要是在宁夏割据,河西走廊却是渐渐没有了强大能闹腾的政权。 这就跟李素读地缘政治史时,看到的一本专著《游牧者的抉择》揭示的真相有关了:生产力的发展,导致了西羌式的游牧和蒙古式的游牧,走上了两条路,兵最终渐渐汉化。 李素前世读研究生还是挺认真的,现在就可以对诸葛瑾和黄权卖弄:“我问你们,你们觉得羌人和鲜卑、匈奴,在生活和生产方式上有区别么?” 同桌三人立刻回答:“不都是游牧么?有牛羊养着就吃肉喝奶穿皮,受灾了就抢呗。” 李素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你们看问题太不细致了。这截然是两回事,羌人生活在河西走廊,那是高原边缘,跟匈奴鲜卑那些在辽阔大草原上的,怎么能一样? 我问你们,匈奴自头曼、冒顿开始,就有一个大单于,统一了整个草原,可是翻遍《史记》、《汉书》,西羌以‘无君’著称,哪怕是段颎、张奂、皇甫嵩平羌的时候,每次都是几个部落几个小蛮王作乱。 而且羌人自相图害,朝廷大军前往征剿时,往往还会有有仇的部落帮朝廷打那些叛军,时间久了简直敌我难分——这些特性,匈奴和鲜卑有么?” 诸葛瑾他们这才陷入了沉思,他们都是读过史书的,知道西羌无君长这个特点确实是史书写了的,但他们居然从没问过“为什么”。 诸葛瑾叹道:“那这是为什么呢?莫非右将军平素读史,都是这般带着穷究天人的疑问思维在读么?您想明白为什么了?” 李素得意一笑:“不敢说想明白了,只能说一家之言,我把这种差别,叫做‘地理决定论’——游牧要形成大的部落联盟,关键就是要方便互通有无地抢,强者征服弱者。 可是你们去河西走廊看过没有?那儿的适合农耕和长牧草的土地,都是一块块临羌高原边缘褶皱山区的河谷平原。黄河沿着河西走廊山地最低的地方流淌,一条条从南侧流入黄河的支流,从雪山高原上流下来,汇入黄河。 而这每一条支流之间的河谷平原,两侧都是雪山高耸,要从黄河的一条南岸支流流域去另一条南岸支流流域,交通非常不便。除非你先往北进入黄河、再沿着黄河逆流而上到上一个河口、然后再顺着支流逆流回去。否则,哪怕两个羌族部落的河谷平原直线距离只有五十里,他们也无法直接往来,除非你翻大雪山。 因此,西羌无君长,是建立在他们每个河谷部落与另一个河谷部落来往很不方便的基础上的,‘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就导致他们没法跟开阔大草原上的匈奴人那样,谁受灾了就立刻去隔壁抢,去隔壁的路绕太远了。 如果去了,那就不是跟匈奴人那样抢点东西,而是要彻底把邻居灭了,把邻居那条河谷的草场农地彻底占领,去了就不再回来。因为他们缺乏可以轮着游牧的草场,他们只能‘牧而不游’,邻居之间因为争夺草场,经常你死我活,数百年来结成宿仇,最后两个邻居部落可能不死不休。” 西羌人的“内卷”,可比匈奴和鲜卑严重多了,没地方给他们游。但这也导致西羌人除了放牧之外,也会从事一部分农业,因为农业的单位土地出产肯定比放牧要高得多。四十亩地作为草原放羊,只能养活够一个人生活的羊,用来种田却能养活至少全家人。 所以羌族部落往往是常年没有战乱、人口繁殖得多了,憋在一条黄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