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眉头紧拧,面色苍白,似乎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才缓缓吁了口气。 再一抬眼,汪顺然眯着眼,客客气气地走到榻前。 几日以来的凝重神色散去不少,像看好戏似的,嘴角弯起个调笑的弧度,而双手却又叠放得稍显拘谨。 阮阮忽然反应过来,一时宛如棒喝,“汪……汪总管,我没有……我方才是……” 她莫名心虚起来,一下子又解释不清。 汪顺然挑了个眉,心里佩服这姑娘的外放,面上也充分展现了“不用解释,我都懂”的神情。 不过透过帷幔看到傅臻的病容,汪顺然嘴角的笑意敛了敛,似乎又换成了另一种“我知道姑娘馋陛下的身子,但他如今毕竟是个病人,姑娘好歹注意些分寸”的表情。 阮阮噎了噎,小脸涨得通红。 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岔开话题:“汪总管,陛下今日能醒么?用不用喂陛下喝药?” 姑娘心思单纯,汪顺然眼神打趣一番,都能叫她面红耳赤。 头一回有好姑娘愿意靠近陛下,汪顺然心里自然高兴,他摇了摇头,思忖片刻,却是含笑反问道:“姑娘担心陛下?” 阮阮:“……” 阮阮攥了攥手心,莫名想到昨晚的纸团,紧张地偏过头。 玉照宫守卫森严,倘若被人发现了,那纸团不会这么顺利地被她看到。 这位汪总管人很好,应该不是故意给她下套的吧。 暴君,她自然不会担心。 可心里悬了个疑团,她实在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将军。 良久,少女垂下眼眸,无奈地点了个头。 汪顺然眉开眼笑。 第8章 她半夜偷看朕 “消息放进去了?” “是,青灵身手不错,没有惊动汪顺然和玉照宫的侍卫。” 初冬天寒,慈宁宫却温暖如春。 地砖上由织造局新织的鹤鹿同春毯铺就,其上织有“长乐明光”的字样,色泽丰艳,工艺精湛,华丽无双。 太后手握铜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鎏金炉里的红萝炭,尾指累丝镶翡翠的护甲勾起个闲适的弧度。 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极好,瞧上去也仅有二十七八的年纪,手指仍如嫩笋一般莹白修长,只眼尾新添一道浅浅的皱纹。 炉中的炭火烧得极旺,青烟吞吐,砸砸地冒火星儿。 太后放下手里的玩意,回到暖塌上坐下,“这么说,那丫头瞧见纸团上的字了?怎么样,有打算么?” 余嫆亦步亦趋地跟着,“现下还没什么动静,她是个懂事的,知道把纸信儿烧了不留痕迹,只是胆子小了些,官家出来的姑娘,刀子都没碰过,哪里敢杀人呢。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天下苦战久矣,西北之地尤甚,遥州府的姑娘平时耳濡目染的,大抵都是咱们陛下杀人如藨的光辉事迹,找人吹吹耳旁风,说不准还真敢动手。” 太后眸中冷光掠过,“哀家本也没指望她,试探试探罢了。” 余嫆给太后倒了杯茶,笑了笑说:“太后好谋算,送她过去实乃一石三鸟之计,昨儿个陛下喝人血的事儿,奴婢已经让青雾悄悄往前朝后宫传出去了,玉照宫人亲眼所见作不得假,眼下后宫里那些个婢子心都悬得高高的,生怕陛下疯癫起来吃人呢。不过姜阮那丫头倒还有几分本事,青灵回来说,那丫头昨儿个睡的龙床,今早起来,连汪顺然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太后面露鄙夷之色:“汪顺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谁不是毕恭毕敬?” 余嫆笑着应了,又听太后疑道:“皇帝昨夜没杀她,怕不是动心了?” “这奴婢说不准,不过姜阮是奴婢亲自去藏雪宫挑的人,陛下没处置她,可见对您是十分的信赖,更不愿驳您的面子。这么多年来,您待他比待昭王殿外还要亲厚,人人都看在眼里,任谁也不敢置喙一句。” “这么说,这姜阮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太后眯眼,靠着绣丹山彩凤的锦枕,面容闲舒:“勾魂还是夺命,你且看着办吧,别让人瞧出端倪来,尤其太傅那头,千万莫要走漏风声。” 余嫆垂首应了个是。正要退出大殿,太后忽然抬头:“昭王近日在忙什么?” 余嫆回道:“前儿北疆下了今年第一场雪,昭王与大司徒正商量着赈灾减税的事宜,去年北方连日大雪,冻死的人和家畜数以千计,如今北方百姓看到雪便人心惶惶,昭王殿下早日决断,也能在百姓心中博个贤名。” 太后眉目舒展开来,缓缓笑道:“昭王争气,不枉哀家在后宫为他百般筹谋。” 余嫆退下后,太后独自倚在榻上小憩。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