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把门关上的那一刻,裴瑾年如大山一样高大健壮的身躯,竟然突然支撑不住,踉跄了两下,跌坐到了地上。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好像时间和空间都已经凝固了,不再流动;空气已经凝结了,不再流动;血液已经冻结了,也不再流动。 宋安然安静地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呼吸轻微,大出血之后的她,面色苍白如纸,就算是昏迷了,她都紧紧的皱着眉头,好像又什么烦心的事情,让她不能放松。 长久的静默。 昏暗的灯光打在裴瑾年的侧脸上,却照不到他的心里,此时此刻,世界上无论多么亮的灯都照不到他的心里。 他伸出僵硬的手指,想要抚摸一下宋安然苍白的面容,最终,手还是僵在了半空中,没有办法放下去。 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裴瑾年坐在地上,侧着身子,呆呆地望着躺在床上混莫的宋安然,他现在连一个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力气做出。 滴答,滴答,滴答……似乎可以听到输液管的液体留下的声音。 “你杀死了我的孩子。” 很轻的声音从裴瑾年的薄唇中飘出,轻飘飘的声音,却有万斤重,压在裴瑾年的心上。 这只是一个陈述句,不是疑问,不是指责,不是训斥,只是陈述,陈述他想到的一个事实,她杀死了他的孩子。 他想了很多,每一个环节都想过了,每一个人都想过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有机会给宋安然下堕胎药,除了她自己。 他怎么会忘记呢,她本跟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甚至勾引他,让他以做爱的方式把孩子流掉,那么残忍的方式……更何况堕胎药呢,简直太温柔了。 她说过不会给恶魔生孩子,她说过只想要自由……他怎么忘记了呢,以为她这段时间的配合顺从,就是默认了孩子的存在。 原来,她只是在等待机会。 杀死他的孩子,斩断他们之间最后的牵连。 整整一夜,裴瑾年走保持这一个姿势坐在地上,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侧着身子歪着头,呆呆地望着昏睡的宋安然。 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照在宋安然的脸上的时候,裴瑾年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不想看到阳光打在她脸上的样子。 他快速气转身,因为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一夜,裴瑾年的脚步是踉跄晃动的,仿佛她的脚步是踩在棉花糖上,而不是地毯上,他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出了卧室。 德尔站在门口,跟在裴瑾年的身后,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裴瑾年往前走,下了楼梯在,中间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地上,大厅里,所有的佣人看到裴瑾年来了,全都低下了头,不敢看裴瑾年一眼。 不是害怕,是不忍心。 现在人是谁,就算是一个陌生人,都能感觉得到裴瑾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绝与悲伤,他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毫无目的地茫然前进,行尸走肉,没有灵魂。 他踉跄前进的身子撞到了桌脚,桌子上水晶雕成的蓝色玫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碎裂成无数瓣。 裴瑾年突然停住了前行的身子,转头,望地上碎裂的蓝色水晶片,他拾起一片,紧紧地攥在收紧,锋利的水晶片立刻把他的手割破,红色的血染在蓝色的水晶碎片上,妖冶哀绝,凄美艳丽。 然后裴瑾年砸掉了客厅里每一朵水晶雕刻而成的蓝色玫瑰,他的手扫在蓝色玫瑰水晶花上,割伤了手,水晶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割伤了裴瑾年的脚。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燕尾服,上面沾上了血迹,看不出来,只是黑色面成了暗红色。 德尔站在一边没有阻止裴瑾年。 身体流血总比心流血好。 他现在很想掐死宋安然。 一整天,裴瑾年都坐在书房里,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也不没有去看宋安然。 ……宋安然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在快餐店里打工,她对每一个客人微笑,然后是闹钟的声音,她打工上课,照顾弟弟以默。 突然之间,一个客人的脸变成了裴瑾年,他身后跟着一大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还有一脸严肃的德尔。 裴瑾年抓住了她的手,大声地在快餐店里宣布,“宋安然,你怀上了我的孩子,不要想离开我,你怀上了我的孩子!” 她急切地否定,“你胡说,你胡说,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会怀上你的孩子,所有人都不要听这个疯子胡说。” “我胡说吗?”裴瑾年讽刺地大笑,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肚子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