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有些诧异地望着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的甄有才,问王朴道:“驸马爷,这位是……” 王朴微笑不语。 甄有才却向张子安抱拳作揖道:“在下甄有才,忝为驸马爷的首席幕僚。” 张子安只好假情假意地拱了拱手,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是甄先生。” 甄有才扳着手指头细算道:“大同镇现有驻军一万两千余人,朝廷已经拖欠了半年的军饷,算起来得有四十余万两,在松山前线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也高达二十余万两,加起来总共需要六十余万两现银,在下没有算错吧?” 张子安忍不住掏出绢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其实也不用那么多,要是能有三十万两银子,差不多就能对付过去了。” 王朴道:“公公,三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把我们王家的银库翻个底朝天,满打满算也就能凑起五、六万两银子。” 张子安把目光转向甄有才,问道:“刚才甄先生说办法不是没有,银子也有,却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办法当然有,银子也有的是。”甄有才微笑道,“但不知道公公敢不敢去取啊?” 张子安道:“请先生指一条明路。” 甄有才伸手指了指北方,低声说道:“银子就在归化,土默特汗的牙帐里!” 张子安霍然色变道:“先生说笑了。” 甄有才道:“在下可不是在开玩笑,公公您想,大同镇的将士已经哗变了,这就是所谓的‘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最后事态平息了,其中几个领头的最后只怕也免不了要砍头,对不对?” “那是。”张子安阴声道,“带头滋事者,按律当斩。” “这就对了。”甄有才道,“带头闹事的左右是要被砍头的,公公以为在补足边军将士欠饷之前,哗变的将士有可能善罢干休吗?这场哗变若是继续下去,不出两天必然演变成声势浩大的叛乱,到时候赵三泰这个副总兵固然是难辞其绺,可公公您……” 张子安打了个冷颤,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丝恐惧,事情真要到了那地步,他这个镇守太监只怕也活到头了,毕竟朝廷要是追查起来,他伙同赵三泰贪墨内帑银子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的。 甄有才道:“张公公,有句话你也许不爱听,可在下还是要说,大同镇哗变的消息已经传开,现在的情形是,就算你能及时筹到六十万两银子,补足边军将士的欠饷以及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公公您和赵副总兵只怕也已经逃脱不了干系。” 张子安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甄有才并没有吓唬他。 这事还真闹大了,就算事态能够平息,赵三泰和张子安都难辞其绺啊。 甄有才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笑意,接着说道:“张公公您如果想平安躲过这一劫,有两件事必须抓紧去办。” 张子安急道:“请甄先生指点迷津。” 甄有才说道:“其一,尽快凑齐十万两银子,把在松山前线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先发放一半,这笔银子只能用来发放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活着的将士没理由和死人抢银子,不让活着的边军将士拿到银子,就是要逼着他们去抢!” 张子安颤声道:“逼着他们去抢?” “对,逼他们去抢。”甄有才狞声道,“不过是去抢蒙古人,这也就是公公你要做的第二件事,尽快发动一场针对蒙古土默特部的战争,让哗变将士把注意力转移到与蒙古人的战争上去,而不是想着发动兵变逼迫朝廷给他们补发军饷。”M.hZGJjX.coM